第 80 章 二周目end(1 / 2)

琴酒,黑衣組織最鋒利、最忠誠的一把刀。

誰也無法想象,這把刀會懸掛在組織的頂上。

那些文件被繪梨上交給了警視廳,但也許是因為規模太過龐大的緣故,她等了很久,也沒聽見什麼動靜。

一直等到美國和英國的介入,日本這邊才慢吞吞地開始了行動,這讓繪梨覺得諷刺又滑稽。

“還要為這樣的政府效命嗎。”

琴酒問。

他們等了很久,現在已經是冬天,皚皚白雪覆蓋了東京,兩個人剛剛完成了一個任務,正在琴酒的安全屋裡休息。

她將文件袋上交給上級之後,琴酒就再也沒有帶她回過組織的據點,因為那裡對他們而言,已經不再安全。

隻是沒想到一直等到大雪,政府才有所行動……仿佛在這之前,被害死的人隻是自願犧牲、毫不值得在意的雪片罷了。

“嗯……我不是為了這樣的政府效命。”

繪梨坐在地毯上,正在慢吞吞地織圍巾——休息的時候她不訓練,也不擦拭槍械,隻有用這個來打發時間了。

“大哥,既然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那我也、我也和你實話實說吧,當臥底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自己的實力,能夠當好一個警察就已經很勉強了……我是被硬塞過來的。”

她皺著眉,一點一點將纏起來的毛線解開,低著頭小聲說:“其實……我也沒有為政府效命的心情,我完全沒有那樣的信念感和使命感,隻是、隻是……既然已經身在其中,我就對這些事情感到無法視而不見。”

“我沒有什麼偉大的理想。”

整理好毛線團,她看向琴酒,又看看壁爐燃燒著的火焰,因為琴酒的低氣壓而感到有點不安。

“但是就像大哥把那些文件交給我,我一定會交給上級一樣,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想儘力阻止無辜的人死去。”

“那些人對待下屬,還不如工匠對待一件工具。”

琴酒坐在壁爐旁邊,手裡拿著一罐烏蘇啤酒,語氣有點諷刺。

“拿到至關緊要情報的你,好像並沒有獲得獎勵。”

“嗯……這個沒關係的,我不在意。”

她蹭過來,把腦袋伏在他的肩膀上,半眯著眼睛看他,像一隻貓。

“我不在乎會不會被獎勵,對我來說,得到了大哥的信任,和大哥一起完成了一件正義的、有意義的事情,這就是最好的獎勵了。”

琴酒沒說話,隻是慢慢又抿了一口酒。

對於熟練的人而言,織好一條圍巾也許隻需要兩二天,但是對於繪梨來說,時間乘以十倍也許還不太夠。

而想要摧毀黑衣組織,是比織圍巾要困難一億倍的事情。

那項交易隻是一個開始。

在那之後,琴酒常常給她類似的文件袋,甚至有時候在出發之前,琴酒就會給她詳細的信息,讓警視廳去把他要暗殺的任務目標救下來。

當了

一段時間琴酒和上級之間的傳聲筒以後,繪梨的功勞很快就累積到上級也無法忽視的地步。

她的級彆好像漲了很多,派來和她見麵的線人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恭敬,但這些對她而言都是無所謂的事情,隻是能和大哥做這麼厲害的事情,她感覺真的很開心。

雨夜,愛丁堡的窗外,哥特式的建築在雨的洗刷下變得十分漂亮。

繪梨被雨聲吵得睡不著覺,悄悄爬起來,看見琴酒站在陽台抽煙。

他站得筆直,麵對著夜雨,側臉上神情依舊淡漠,看不出什麼情緒,顯得冷靜鎮定,就好像天塌下來也不足為慮。

每次看見他,不用說話,哪怕隻是一個背影,繪梨就會有一種極其篤定的安心感。

她慢吞吞蹭過去,還來不及說話,琴酒就迅速把煙掐滅了。

“不睡覺?”他語氣顯得有點冷。

“外麵下雨了……睡不著。”

繪梨仰著腦袋看他,又看看窗外的掛飾,“很快就又要聖誕節了。”

聖誕節相當於西方的春節,在這個日子,家人們都會聚在一起,日本受到西方文化影響深重,在成為臥底之前,繪梨每一年都是和家人一起度過這個節日的。

“想家?”他問。

她先是點了點頭,接著又搖搖腦袋,明明已經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但她的臉依舊圓乎乎的,表情也顯得天真,好像還和十幾l歲一樣。黑澤陣情不自禁地將手搭上她的臉頰,聽見她喊他大哥,說今年和大哥一起過也很開心。

手指顫抖了一下,看見她彎起眼睛,說大哥你笑啦,你笑起來好好看。

是麼。

他抬頭看著窗外,看著沿著窗戶慢慢下墜的雨滴,有點陌生地摸了摸唇角。

“雨停了!”

她手裡拿著機票,蹦蹦跳跳跑在前麵——自從聽見今年最後一個任務是去西西裡過新年,她臉上的笑容就一直都沒停下來過。

“大哥,你說哥哥們還記得我嗎?”

她一件一件數著禮物,就連那個負責遛狗的男生也沒落下,黑澤陣在後麵聽著,看著她的笑顏,安安靜靜拉著行李箱。

“阿陣阿陣,歐洲好小呀。”

飛機很快就落了地,自從進入西西裡的地界,她又開始叫他阿陣了。

這次來接機的是二哥,他穿著一身深藍色西裝,袖口很閃,還做了發型,很像是雜誌上會出現的頂級男模。

“好久不見,我的小甜心。”

二哥帶了一大捧向日葵,一見麵就給了她大大的擁抱,然後低頭親吻她的額頭,接著看了一眼黑澤陣,略顯冷淡地點頭打了個招呼。

黑澤陣沒理他。

繪梨笑笑,一隻手扯著這個,一隻手扯著那個,把他們都塞進了車子裡麵。

開車的是一個大胡子大肚腩叔叔,鬢角已經有了白發,但開車很快,也很穩,下車之前,他摘下帽子給她行了個禮。

繪梨覺得非常新鮮,像個真正

的小淑女那樣,她被親吻了手背。

西西裡,繪梨真的很喜歡這裡,每次回到這裡,就好像回到了家一樣,在踏進客廳的一瞬間,漂泊感和疲憊感就魔法般地一掃而空了。

她挨個和哥哥們擁抱,接著又是嫂子們和侄子侄女,吃過豐盛的晚餐,就打開行李箱介紹自己的禮物。

大人和小孩圍坐在一起,就好像歲歲年年一直這樣,從來沒有分開。

聖誕節,吃了非常美味的聖誕大餐,和侄女們一起做了火雞,賣相不太好,味道也很差勁,但被哥哥們吃光了,阿陣也吃了幾l口,大約真的是很難吃,後來他一直在喝酒。

晚上去外麵放煙花,阿陣不喜歡仙女棒,但硬塞過去的話,他也會冷著臉好好舉在手裡,就是臉色太冷了,看起來煙花都沒這麼暖和了。

合照的時候阿陣站在旁邊,長長的銀發紮在後麵,衣服被侄子侄女們弄亂了,皺巴巴的,不像平時那樣一絲不苟,臉色臭臭,看起來像個不大的少年。

回到這個家,阿陣好像變得溫暖、放鬆了很多,竟然也開始和哥哥們鬥嘴了。

新年的第一天,大哥把蛋糕扣在阿陣臉上,說早就看你這臭崽子很不爽了,阿陣摸了摸臉上的蛋糕,拿起桌上另外一個扔了回去。

結果就是都沒有蛋糕吃了。

侄子侄女們哭得很傷心,尤其是露卡,她是二哥的孩子,年紀還不大,正是嘴饞的時候,沒吃到蛋糕氣憤極了,夜裡寫了小卡片塞進房間裡,上麵寫著:討厭你。

阿陣冷著臉把卡片丟進了垃圾桶。

繪梨這時候差不多快要睡著了,在床上看見他丟東西,慢吞吞爬下去,把卡片撿了回來,看見上麵的字笑了笑,一邊塞進抽屜裡,一邊看向黑澤陣。

“小的時候,我也寫過這樣的卡片,上麵寫著討厭阿陣。”

話脫口而出,黑澤陣倏地抬眸看她,像是一隻猛獸盯住了觀察已久的獵物,又像是一個乾旱的人終於得到了夢寐已久的雨露,像是一個……終於快要碰到心愛糖果罐的孩子。

那個糖果罐被放在很高、很高的地方,記憶裡不愛講話的小男孩爬了很久很久,才終於在高處踮起腳,以生命為代價,獲得了去觸碰的資格。

繪梨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點害怕,低下頭,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要那樣說。

難道是一直扮演虛假的身份……腦子裡也開始出現幻覺了嗎?

困惑間,臉頰被捧起來。

很輕、很輕的吻落在額頭,他沒說話,隻是和她十指緊扣,然後慢慢吻她。

視野被銀發占據,繪梨感到心潮澎湃,不能自持,她抬眸看向他,相視間,淚水奪滿眼眶。

“我一定忘掉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她在日記裡這麼寫,對哥哥們也這麼說,甚至會覺得腦子裡那些偶爾出現的不屬於她的幻覺是真的,認為那些她脫口而出的話是本應如此。

但是她太笨了,笨到開始完全沒辦法分辨現實和

幻想的區彆,笨到甚至沒辦法分辨清楚……那些從心底裡蔓延而上的,叫她感到陌生的情緒叫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

她找不到答案,於是變得非常焦躁不安,連覺也睡不安穩。

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哥哥們就爆發了。

淩晨二點半,聽見樓下有爭吵聲。

繪梨悄悄爬起來,把耳朵貼到門後麵聽,可惜隔音太好了,她對意大利語又不精通,完全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隻能大概知道是阿陣和哥哥們在吵架。

是因為她嗎?

繪梨皺著眉,有點擔心,聽了好久,慢慢蜷縮在地板上睡著了。

她不知道那一架究竟是誰吵贏了,但阿陣接下來幾l天的臉色都很不好看。

沒過兩天,繪梨又坐上了前往東京的飛機。

東京也是她的家,這裡有她的爸爸媽媽,可惜她現在是臥底,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繪梨靜靜凝視著窗外的雲朵,黑澤陣坐在她的身邊,安靜地看著她。

後來,繪梨繼續當起了傳聲筒,情報獲取的速度太快,就連上級都開始擔心她是不是已經被策反了,zero也一直給她發郵箱信息,但可惜阿陣管得太嚴,她完全沒機會和zero當麵交談。

琴酒時時刻刻都把她帶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