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給哥哥倒了杯可樂,又從冰箱裡拿出今天買的咖啡果凍放在他麵前,像是一隻在外麵偷腥以後,回來眼巴巴討好主人的小貓。
……是咖啡果凍。
繪梨+咖啡果凍=無法拒絕。
齊木楠雄拿起咖啡果凍慢悠悠地拆開,接著,就又聽見了“我們繪梨談的男朋友是驚天地泣鬼神的銀發大帥哥”這種話。
“……”雖然某人滿臉平靜,還在有模有樣地維持著拆咖啡果凍的動作,但是整棟樓的窗戶都不小心全部碎掉了呢。
“呀,小楠,你怎麼啦?”
[沒什麼。]
齊木楠雄一邊回答媽媽越來越離譜的問話,一邊看向身旁的繪梨。
自從爸爸媽媽提到那個遊戲的男朋友開始,她的表情就變得很不對勁。
所以,那個讓她掉這麼多眼淚,從遊戲出來以後就一直傷心到現在的“阿陣”,就是她在遊戲世界裡的戀愛對象。
糟糕透頂的男人。齊木楠雄不帶一絲私情地評價道:讓自己的另一半掉眼淚,完完
全全無能的家夥。
“哥哥?”
察覺到他的目光,小家夥也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小心翼翼,扯扯他的袖子:“你生氣了嗎……因為繪梨是個背著哥哥早戀的壞孩子。”
[沒有。]
會談戀愛很正常,他想,繪梨這樣可愛,會被人喜歡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她又這麼不擅長拒絕彆人,在眾多追求者之中隨便挑一個男人打發一下時間再是正常不過了,沒什麼好生氣的。
但她挑選戀愛對象的眼光還有待改進。
……明明就在生氣吧。
繪梨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這副樣子,就連空助半夜鑽進她被窩的時候,哥哥也沒有氣成這樣。
“欸——聽見我們繪梨談了戀愛,小楠竟然這麼生氣嗎?上次小楠這麼生氣好像還是因為我把屬於你的咖啡果凍拿給爸爸了呢……”
說著說著,她的話停頓下來,瞪大眼睛:“難道小楠你……”
齊木楠雄掀起眸子看過去,大腦急速運轉,思考著要是被媽媽發現了自己對繪梨的心意該怎麼辦,畢竟這個迷糊到家的媽媽到現在還認為繪梨是她親生的小寶貝,這種事情絕對會讓媽媽發火的,媽媽發起火來特彆可怕……
最重要的是,現在還完全不是表達揭露的好時機。
“難道小楠……”媽媽思考了兩秒,恍然大悟道:“就是傳說中的妹控?”
齊木楠雄:……
朝夕相處十多年您終於察覺到這件事了麼:-D
被這樣一打岔,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小家夥又慢吞吞蹭蹭蹭蹭鑽進懷裡來。
心裡的烏雲就這樣被胡亂攪散,甚至不需要任何言語。
齊木楠雄,能輕易改變世界的超能力者,從各種方麵來說,完全、拿他的繪梨沒有辦法。
迷糊的爸爸媽媽完全沒有把晚餐時候的插曲放在心上,接著繼續其樂融融地吃晚飯,伏黑惠吃飯的時候始終很沉默,一言不發,等到吃完飯就起身告辭,但被爸爸媽媽強行留在了家裡過夜。
深夜,繪梨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她還在琢磨小惠那兩句話背後的含義。
所以……一定是甚爾和傑,又或者是神子大人出現了什麼問題,他才會那麼說的吧?
可是小惠又叫她不要擔心,小惠不是會撒謊的孩子,說不定是她胡思亂想了呢?
她在床上糾結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下樓找小惠說清楚。
但是剛走到一樓,就聽見小惠在陽台和人打電話。
“姑姑很好,隻是有點不開心。”
她的腳步一頓,又聽見他說:“我知道了。”
接著,沉默了好幾秒,就在繪梨以為電話已經掛斷了的時候,伏黑惠又開口了。
“五條先生……還好嗎?”
繪梨聽不到那邊在說什麼,她隻感覺心臟被這幾個字攥住了。
什麼叫做五條先生還好嗎?
神
子大人怎麼了?
她支起耳朵,迫切想要聽見對麵的回答,又或者是小惠的反應,可惜陽台那邊安靜極了,什麼動靜都沒有。
怎麼忽然不講話了?
這樣的寂靜讓她愈發著急,她忍不住越靠越近,也完全學不會掩飾自己的腳步聲,所以伏黑惠一回頭就看見了她。
“姑姑。”
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樣,他把手機塞回口袋裡,朝她點了點頭,說了句早點休息晚安這樣的話,就徑直往他的房間走。
“小惠。”
繪梨忍不住叫住他。
伏黑惠嘴角一彎,回頭看她:“怎麼了?”
“剛剛……我聽見你打電話了。”
“姑姑不是說偷聽人說話的行為很不好,都是不乖的壞孩子才會那樣做嗎?”
“……是的,對不起。”繪梨羞紅了臉,先是慢吞吞地道了歉,見伏黑惠完全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又忍不住問:“神子大人……他怎麼了?”
“你是說五條先生嗎?”
伏黑惠看了她好一會,本來應該像夏油先生交代的那樣,讓她再熬一熬,替他們操操心,但……姑姑這樣實在是有點可愛。
“電話裡說不清楚。”
所以還是忍不住把陷阱明晃晃擺在她麵前了。
“如果姑姑想知道的話,明天就和我一起回京都吧。”
這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的理由。
爸爸媽媽知道她要去京都旅行順便探望“朋友”,給她塞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哥哥給了她一個即時呼叫的設備,說不論什麼時候隻要按下去他就會來到她的身邊,小惠陪著她去買了一些伴手禮。
一切都準備就緒,但繪梨還是感覺有點不安心。
京都,修學旅行的時候曾經來過,後來在遊戲裡,小小的繪梨在這裡度過了很多個四季。
現在臨近冬天,京都很少下雪,火車窗外還零星能夠看見楓葉,她想起了遊戲裡第一次坐火車。
那時候是春天和夏天的交際線,她滿臉新奇地看著窗外,神子大人就坐在她的身邊,撐著下巴看她。
時過境遷,她已經不是那個和他一起被關在庭院裡的小小玩伴,不是那個全世界隻有神子大人一個人的繪梨了。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樣子的身份麵對他們,也不知道見麵以後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話說回來……他們現在又真的想要見到自己嗎?會不會已經因為她的再次離開,而討厭她,變得一點也不想看見她了呢?
或許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安,伏黑惠沒有第一時間帶她去見彆人,而是帶她來了一家溫泉旅館,京都人重視傳承,這家旅館已經有六百多年的曆史了,她還從來沒有來過。
不過……走在旅店的石板路上,看著廊外的庭院,和簷上的紙燈,繪梨就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時候的京都。
那時候的京都沒有高速列車,也沒有這樣的高樓,小時候和神子大人去逛百貨商場,裡麵的電燈還是古典的款式。
想到從前的京都,就會想到立誠小學,那時候他們被久久地關在庭院裡,第一次借著任務出去,做完任務以後,神子大人帶她來了旁邊的學校。
孩子們在操場上嬉戲打鬨,無拘無束地到處亂跑,神子大人牽著她的手看了一會,轉身去旁邊的小賣部買糖。
劣質的、廉價的糖果,充滿了香精的味道,那種甜味,好像現在還停留在她的口腔。
小惠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她一個人往前走,在走廊的儘頭,看見一盆炭火。
細雪恰好落下來,落在紅彤彤的火盆上,碰撞出微小的煙霧,男人站在雪裡,慢悠悠地低頭烤火,聽見腳步聲,抬眸朝她看來。
他沒有戴眼罩,藍眸璨若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