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青年咬牙切齒:“daddy,請原諒我。”
符卿踱步經過他,掏出手絹仔細擦拭手指:“謝謝,但就算叫爸爸也是沒紅包的。”
青年被氣得炸毛,跳起來:“草——”
已經走遠的符卿忽地轉身,單手指著他,語氣忽沉:“你說臟話?”
“……”嚴厲的語氣砸在他心頭,想起自己親爹可怕的臉,金發青年滿臉憋得通紅,“草很綠,我這就去看草!”
“不錯。”符卿的表情忽然放了下來,露出一個滿意的笑,欣慰漾在眼角,“是個乖孩子。”
“……”
直到符卿消失,金發青年都沒動。那一句語調奇妙的“乖孩子”回蕩在他耳邊,幾乎要將他的靈魂抽走。
他焦慮地撓頭,聲音卻怯卻:“這什麼人啊……”
-
符卿到停車場後,語氣輕巧:“抱歉,隻是年輕人之間的一點小矛盾而已。”
旁邊有人緩和氣氛:“是啊,年輕嘛,小打小鬨的。不過符先生真是一表人才,雖與少爺是同輩,但卻令我們這些老人都喟歎不已啊。”
眾人默然。這兒一圈都是五六十歲的中年人,隻有符卿這一個年輕人。而偏偏這個年輕人是被其他所有人圍在中間捧著的。
符卿淺笑不說話。
雖然他年輕,但被那小子叫爹,倒是和這些人成了同一輩分的了。
一路上,眾人對他都很尊敬。團長甚至親自給他開門。快到目的地時,團長終於忍不住焦慮,多嘴了一句:“大師,這次任務對我們很重要,有勞您多注意。”
符卿自然明白,團長對他的尊敬都建立在他能馴服惡種的基礎上。
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A-任務裡的惡種級彆不會低,這恐怕是一場惡戰。
然而,到了現場,他才發現,被禁錮起來的惡種都是一些小惡種。
他鬆了口氣。團長卻很緊張:“禁錮惡種比打敗它們更難,我們用儘力氣,留下儘可能強的惡種,因此除了幾隻E級的,還有兩隻D級的,大師您看……”
符卿輕鬆道:“交給我。”
他的秩序值還沒回升過50,因此用起異能來也算是得心應手。訓導全程隻花費了半個小時。
那群原本齜牙咧嘴、鹿頭熊身的惡種一個個都貼在地上,眼巴巴地等著符卿來摸他們的頭。
當它們得知符卿即將離開,而要將他們留給其他人時,一個個都十分激動,卻不敢違背符卿的命令,在原地嗚咽著,活生生像一群可憐的玩偶。
團長等人站在一旁,全都麻木了。這兩天他們不眠不休的努力,比不上符卿摸兩次頭。
有人忍不住:“大師,您對D級惡種都這般遊刃有餘嗎?”
符卿反而奇怪:“不過是D級的惡種而已。諸位最低也是C級強者,為何如此緊張?”
眾人相視。團長苦笑:“對符先生而言自然不緊張。隻是,馴服惡種這一件事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天方夜譚。”
薑棋一直跟在旁邊,眼色一動,給符卿解釋:“惡種寧死不低頭。之前有人偶然成功馴服了一隻E級惡種,立刻獲得了中央工會研究部的正式工作邀約。”
周圍其他人都在聽到“中央工會研究部”時露出了敬畏而羨慕的表情。符卿見狀,立即明白了這其中的含金量。
馴服完成,第五誓言的人開始忙碌地善後。符卿趁機將薑棋拉到一邊,輕聲問:“雖然馴服困難,但既然有結算翻倍的規則,那就說明馴服不是孤例?”
薑棋點頭:“幾十年前,馴服雖然困難但有這能力的不算少,隻是後來這能力越來越稀有。如今大多數都在中央工會的幾大團體裡,說不定符先生的事跡傳出去,過幾天也會收到邀約。”
薑棋仿佛在故意試探和提醒。符卿沉吟,點頭:“謝謝你,你又幫了我一次。”
“是我要謝你。因為找到您,我會被拉入核心。”
“雖然結算翻倍遲早會被中央發現,但還是麻煩你與團長說,請他不要主動說出是我幫忙。”
薑棋淺笑:“當然。”
忽地,遠處傳來拉槍栓的響聲。
周圍全都平安了,這聲響過於刺耳。符卿側身投去目光,問道:“他們去做什麼?”
“某個兄弟在糾纏中被惡種抓住,拖到界限的另一邊,眼看著秩序值要歸零了。”
“去救人?”
“不。”
符卿微怔。薑棋在他麵前很坦然,周圍的人也全都沒表現出任何異常,仿佛這是無比自然的事情。
聲音繼續:“他們是去殺人的。”
灰藍色的眼眸慢慢縮成一點。
薑棋笑道:“一切任務,都是為了最終奪回人類的世界。新人類公約的每一條都是為這個目標設立的。因此,當確定救回同胞的幾率小於兩成,每個人都必須就地格殺還未完全變異的同伴,以免人類在未來多一個敵人。”
“你們怎麼判斷幾率?”
“秩序值低於10,且被惡種牽絆。這種幾乎就救不回來了。”薑棋沉聲,“符先生,相信我,如果你是當事人,你也會想被一顆子彈乾脆利落地結束的。”
“不,我不想。”
忽地,符卿沉下臉,繞過薑棋衝著持槍人的方向去!薑棋臉色驚變,倉皇轉頭跟上:“符先生,您冷靜!”
符卿到界限時,一邊是淚流滿麵的持槍人,一邊是一顆巨大的食人花。它在兩百米外,長滿刺的葉片和細須繞著一個長出魚鰓的中年人。
持槍者滿臉絡腮胡,現在卻哭得像孩子一樣,眯著被熱淚盈滿的眼睛,抬槍瞄準。
他們是多年搭檔。他也是今日的行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