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氣息像是海水,慢慢沒過腳踝,慢慢沒過腰,沒過手肘,沒過喉嚨……
符卿第一次體會到絕對的等級壓製。
其他人完全沒有察覺背後這隻惡種的存在。他張開嘴,卻無法發出一點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戰士們越走越遠。
“原來這就是符卿的氣息。”它貼近了,呼出的熱氣打符卿的耳框上,“真甜。”
銀光乍現!
惡種迅速後退,眼中閃過詫異,顯然沒想到符卿竟然能從等級壓製中爭奪。旋即,他勾起一點笑,毫不在意地鬼魅一閃,出現在符卿的視線死角。
“你果然如傳說的一樣,冰冷,不近人情,卻又倔強得令人心喜。”它將頭伸到符卿的肩側,再次親昵地靠近,然後挑起符卿的發絲,“跟我走吧……”
轟的一聲巨響毫無預兆地在安靜中響起!
隨著巨響,前麵走著的隊伍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停下腳步回頭:“怎麼了?”
符卿半個身子倒在工廠的車床上,散落在車床旁的工具箱散落一地。他半跪在地上,表情鎮定從容,嘴唇卻有些發白:“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徐鶴山眉頭一皺,連忙招呼:“讓你們兩個照顧好符先生,怎麼隻顧著自己?”
“不好意思。”那兩名戰士過去,將符卿攙扶起來,“符先生,您沒事吧?”
符卿扶住他們的手,握緊了,像是在確認自己不會落單:“我沒事。”
徐鶴山轉回眼神。他雖然承認了符卿的作用,但非戰鬥異能的任務者在隊伍裡的確會拖後退。大多數團隊一把手都是戰鬥異能出身,能在團隊裡穩定軍心,這是非戰鬥類異能者做不到的。
“繼續前進,小心謹慎,不要發出動靜。”
車床後,一雙眼睛慢慢睜開,看著假裝摔跤跌倒的符卿,眼神幽幽。
“真有趣。等級壓製下無法控製身體求援,所以乾脆放鬆全身,甚至壓製本能,連平衡都放棄了,利用身體摔跤的動靜來引起旁人注意。”
它笑得格外開心,像是見到了十分有趣的玩具,然後慢慢抬手。
一縷灰發被夾在手指之間。
它眷戀而貪婪地將頭發放到鼻尖,重重吸了一口,然後長舒氣。隻是吸了一口,它的異能水平就開始狂長,甚至隱隱有升級的態勢!
“多麼美妙啊,符院長,謝謝您的饋贈。”
它小心地將頭發收好:“獲得了他的頭發,不虛此行。”
忽然,一股極度狂暴躁怒的地獄之犬的波動向這個方向靠近!
它神色微變,輕輕罵了句,消失在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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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深入一層,在樓梯口停下。
徐鶴山敏銳抬眼:“二樓西側有很明顯的惡種波動,預測等級接近a。它交給我負責,你們留在一樓,負責工廠裡其他等級偏低的惡種。”
“是!”
徐鶴山單手握緊腰間的劍柄,邁步就要向上。忽然,他腳步停頓,像是響起了什麼,轉頭叮囑:“保護好符先生。”
諸位戰士重重點頭。徐鶴山這才放心上樓。
等徐鶴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儘頭,剩下戰士中職級最高的小隊長立刻主動承擔指揮職責,拿出波動探查儀器:“我們分為三隊,一隊去處理東邊靠窗的盤踞惡種,第二隊去結局西南側的惡種,第三隊……”
符卿沒有出聲,服從集體紀律,等待安排。
然而,當小隊長的眼神落到符卿周圍,他話語一頓,語氣轉彎。
“……第三隊就留在原地,護著符先生吧。”
“是!”
本就人手不充分,符卿眉頭微蹙:“我們可以一同前去幫助。”
“不了不了,”他們連忙擺手,“還是得以符先生的安全為先。等會兒我們出門,還得靠符先生的惡種掩護呢。現在您就好好待著吧。”
戰士全散開了!隻有符卿身邊的戰士,兢兢業業地將他當做易碎品護了起來。
明明是好意,卻像是將一種刺目的標簽貼在符卿身上,讓他精致地端坐高台。
偏見或許並未消失,而是以新的方式存在了下來。符卿確定,在不遠的將來,南大區常委評選表決的時候,他作為“精致的功能品”不會獲得徐鶴山以及他同僚的認可。
就在此時,一名戰士的光卡震動。他拿出光卡看了一眼:“樓上的惡種特彆難對付,將徐先生絆住了。我們得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就在此時,光卡再次連震!
“第一隊方向漏掉了一隻惡種,它往其他方向去了!”
“第二隊方向惡種數量過多,無法確認具體數量!”
符卿身邊護衛的“第三隊”表情一邊,暗罵了聲。他們一轉身,黑暗中聳動的身影像是在呼應他們的預感。
“符先生,您躲到機器後麵,不要影響我們戰鬥……”
話音還未落,惡種狠狠撲了上來!
戰士的注意頓時被拉回了惡種的方向,表情凝重,咬緊牙關不再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就在這時,黑暗的死角中,一隻惡種眼睛放光,張牙舞爪從後撲了過來!
戰士們意識到偷襲時已經晚了。他們臉色鐵青,隻來得及回頭怒吼:“小心!”
刺啦——
那是皮肉被貫穿、戳破的聲音。
潔白無暇的白藤凝固在半空,仿佛藝術館中最璀璨的裝飾品。惡種掛在它之上,臉上堆滿了不可置信的驚恐與不安。
鮮血順著白藤流下,卻無法在白色上沾上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