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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大郎今日一身寒光輕甲,走路鏗鏘有力,在稀疏的月色下,他一雙肅殺的冷眸更顯濃重,聽了身邊士兵的話,看了眼被押解在地的細作,嗤笑出聲,“胡三,原來是你。”
那細作頓時冷汗涔涔,殺神顧大郎的名號,他可是聽過的,原本隻是一寂寂無名的鄉下兒郎,第一次入陣,一人一馬就孤軍深入,在刀山火海、廝殺箭矢中,一長槍挑下了羌族大將的頭顱,參軍不過半年,便戰功赫赫,死在他手下的羯族士兵無數。
更況此人冷酷絕殺,胸有城府,落在他手裡比死還難受。
與其如此,不如他自行了斷!
細作心一橫,正待咬舌自儘,就被一道淩厲的腳風踢中腹部,他踉蹌飛出去幾米,抽搐幾下,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支撐不住暈過去前隻聽到一道粗糲的嗓音,“看好他,彆叫人死了。”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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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縣,沈宅。
一家人吃了飯,晚飯過後,蘇氏妯娌仨勤快收拾了飯桌,又去洗碗。
屋子裡點了煤油燈,桌子上端了放五彩線團的竹筐,沈溪閒來無事,也拿了彩線打絡子。
顧君彥小臉認真在桌前描大字兒。
福姐兒看弟弟用功,自個兒也捧著一本《三字經》,奶聲奶氣跟著念。
顧家一貫是耕讀傳家,顧家老太爺也是識文斷字的,卻沒有文人的迂腐跟清高,在他這兒,家中兒女孫輩不論男女都是一樣,顧家的二郎自四歲上起,就開始讀書識字,女娃若喜歡讀書也是可以讀的,畢竟大晉朝民風開放,宮裡還有女官哩。
說來,彥哥兒這小娃兒也聰明,不管學什麼,一學就會。
顧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大喜過望,要知道家中三個兒子,顧大郎雖也聰慧,卻一門心思在研習武藝,排兵布陣上,顧家村以前有位老獵戶,聽說以前是當什麼副將的,年紀大了歸隱田園,那老獵戶一身的好武功,箭無虛發,顧大郎八歲上就是跟著老獵戶打獵學武功。
顧二郎資質平庸,讀了十幾年書堪堪中了個秀才,顧三郎更不用說了,這家夥一讀書就打盹兒,簡直愁煞人。
沈溪打了會兒絡子,隻在家中看見三兒子,這會兒也想起老二沒在家,問宋氏,宋氏就叉腰怒道,“這個驢糞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吃完飯就不見人了,娘,一會兒君彥爹回來,您非狠揍他一頓不可。”
然後宋氏的就要去找老太太的雞毛撣子。
一提到自家親爹,顧君彥就低著頭縮起命運的小脖子,
福姐兒也挪著小屁股,離祖母遠遠的,一臉“我很乖,祖母打二叔彆打我”的小表情。
沈溪:“……”
直到一炷香過後,一身竹綠色長衫的顧二郎才背了滿滿一背簍竹筍進了院子,他剛進門,就把竹筐撂在地上,累的呼哧呼哧喘氣,就這還不忘撅著屁股問候老母親。
“娘,兒回來了。您睡了?兒還沒給娘念畫本子呢。”
被窩兒裡的沈溪翻了個身,一想起接連幾天,好大兒都跟蒼蠅一樣在耳邊聒噪,老太太抖了抖,閉眼裝聽不見。
“嚷嚷啥,娘歇息了,”
屋裡宋氏一陣風一樣卷出來,身後傳來彥哥兒難得一聞的大叫聲,“爹,快跑,娘可氣了!”
顧二郎一聽,哪有什麼不明白的,也不顧不上文人禮儀,當即撒丫子溜了。
那家夥兒了腳步快的,宋氏連衣角都沒抓住。
顧三郎看笑話不怕大,從門裡探出頭來,笑出一口大白牙,“二哥,跑快點兒再跑快點兒。”
顧二郎丟給弟弟一個白眼兒,沒一會兒就被宋氏逮住,老實交待道,自個兒出門是給娘□□筍去了。
再說他媳婦兒也念叨,江南春筍鮮嫩,炒盤菜最下飯。
蘇氏捂著嘴笑,崔氏衝二嫂擠眼睛,“二哥真是體貼,看看這好大一簍子筍啊,多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