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奈柯的早晨如期來到, 看上去隻是比昨天多了場雪。
一線陽光從未拉嚴的窗簾透進來,照在明逾枕邊,她轉過臉, 陽光又落在她的臉龐上, 暖茸茸的。
陳西林睜開眼,看著她臉上的光暈, 不禁伸出手,指尖要觸到那暖茸了, 卻懸在了那裡, 那個瞬間她怕萬一是夢,夢就要醒了。
“大雪後出太陽,會冷哦。”明逾仍閉著眼, 輕柔地說道。
陳西林揚起唇角,撫過她臉上的陽光,“這麼了解?”
明逾睜開眼, 迎上一眸的愛憐, “我在c城過了小半生,還能不懂冬天?”
陳西林換上一臉若有所思, 又回過神, “我去洗個澡。”邊起身披上薄薄的寢衣, 赤著腳往浴室走去。
明逾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浴室門裡,她也坐起身,昨天來得倉促, 什麼衣物都沒帶,就這麼走到窗前,“嘩”的一聲拉開簾子,陽光侵襲每寸肌膚,她眯起眼睛,眼前是樓下車道上兩個鏟雪工人的身影,和陳西林剛才那一瞬的若有所思。
關上窗簾,她走到浴室門口,倚在門上,裡麵傳來水聲。
“親愛的。”她輕聲喚道。
“嗯?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走?”
那邊頓了頓,“行程安排是明天。”
“這麼快……”
裡麵沒了回音。
明逾歎了口氣,“我也不想再與你兩地分隔。”
陳西林抹沐浴露的手停了停,心思被她猜中。一抬頭,卻見明逾走了進來,“好冷,分享一下你的浴室怎樣?”
她伸出手,明逾踏了進來,一時細密的水幕浸潤著兩個美好的身體。
“你回哪裡?”明逾看著她的眼睛,溫情像沐浴露的泡沫,隨著水流裹著陳西林的肌膚往下滑。
“海城,”陳西林將她往身邊拉一拉,將大半個水幕讓給她,“跟我去嗎?我們換個房子住。”
明逾想了想,自己請纓到荷蘭才幾個月,也不好再提出調到中國去,在fates做了這麼多年,這裡有她的青春和奮鬥史,總要對公司負責,把該做的事做完再走。
“給我點時間吧,最多半年,等我把荷蘭帶上軌道,再找好接手的人,行嗎?”
陳西林的眼神柔得像四周的水霧,“決定了,跟我走?”
明逾笑起來,裹挾著俏皮,“不然你跟我留在這兒,我們也承包一片葡萄田,釀釀酒,養養老。”
陳西林歪過頭,“也行。”
明逾隻當她玩笑,貼到她耳邊笑道:“沒成想白鯨的lynn ,最後被拐到歐洲做釀酒工了。”
“你做釀酒工,我種葡萄……”下麵的話被吻封住,關於分工,再沒下文。
那吻柔柔的,和著雨絲,濕濕的。
明逾伸手關了水,又從那頭抽了浴巾來,將陳西林裹住,輕輕吸乾她頭發上、身上的水,水霧環繞氤氳,暖得像四月的天。陳西林扯了浴巾,覆在明逾被打濕的半長的秀發上,輕輕摩挲。朝思暮想的眼、眉、鼻、唇……明豔清晰地在眼前了,半年的苦苦相思都值得了。微微的紅暈浮上臉頰,散到胸前,一時握著浴巾的手麻了,腳也麻了,浴巾掉在地上,閉上眼睛,溫軟的唇落在臉頰的紅暈上,一路往下。
不知怎的,她已坐在靠牆而設的木凳上,半闔著眼簾看著明逾那張仰起的絕美的臉。
明逾的膝下是剛才陳西林褪下的浴巾,“lynn,人生苦短,我要你好好享受。”
新年這一天是自由活動,再過一天曼菲洛酒莊帶來的貴客就要打道回府了。
陳西林與明逾剛去跟小伯奈柯道了個彆,小伯奈柯看著她倆牽著的手,“xi lin,lynn…”他在心中默念,突然就把這兩個名字關聯到一起了,原來明女士的xi lin就是lynn。
“歡迎二位再來伯奈柯莊園。”他一臉虔誠的笑意。
“我是一定會回來的,來取我的‘西林’。”明逾笑道。
“我也要回來的,剛跟她講定了,再過半年就來種葡萄。”陳西林瞥了明逾一眼。
這會兒兩人坐在梳妝鏡前,明逾剛聽她講了是怎樣來到這裡的,講到最後卻又總結:“是你的酒把我召喚來的。”
明逾笑了一笑,這世上事,能說的清的,都少了份人情,不如就說不清吧。
陳西林站起身,拿過挎包,又從裡麵取出錢包,從錢包裡摸出個很小的首飾袋,將那枚心形的耳釘倒在手掌上,“對不起……我弄丟了另一隻……”
明逾眼圈一紅,也去拿過包,另一隻耳釘被除去層層保護,也安然躺在她的手中,“怪我,我幫你戴上。”
兩隻耳釘在陳西林的身上重逢,她偏過左臉,又偏過右臉,喜滋滋地看著它們。又從鏡子裡看明逾,隻見她微微笑著,若有所思地。
“在想什麼?”
“在想,這一副,你會戴多久?”
“戴一輩子怎麼樣?”
明逾搖搖頭,“一輩子那麼久,我可不敢聽承諾。”
“那就十年、十年地過,先戴個十年,再戴個十年,五十多了,還折騰什麼?就那麼戴下去吧。”
明逾被她逗笑了,“早知道要戴這麼久,當初我訂副最貴的,才配得上。”
陳西林搖搖頭,想說什麼,又覺得多餘,她怎會不懂,玩笑罷了。
“你呢?在想什麼?”明逾見她半天不接話,隻從鏡子裡看著自己。
“逾,你說人生苦短,又說一輩子那麼久,我在想,人生在你那裡,究竟是長還是短?”
明逾笑了笑,“你要給我承諾時我怕它太長,怕比承諾的有效期長,我想讓你開心時又嫌它太短,短到我給不完。”
她站在那裡,低頭看著梳妝台前的陳西林,眼中流光溢彩,星光點點,陳西林伸手抱過她,將臉貼在她的腰上,嗅著她身上的淡香。
“我會記住不要給你承諾,這樣你就不用怕人生太長了。”
太陽四點鐘就往天邊落,她們在萊茵河邊駕著車,沿途觀賞河對岸山上的雪。
“lynn~”
“嗯?”
“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