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2 / 2)

寒鴉 弱水千流 12758 字 6個月前

沈寂低聲說:“你在外麵等。”說完,他提步跨進了花店大門。

正是正午,外頭天氣晴好豔陽高照,這間花舍卻因植物太多,茂盛的綠植樹葉擋住了大半陽光,而顯得有些陰冷。

店鋪內空無一人。

吧台內側有一扇破舊木門,虛掩著,裡頭隱隱有些聲響。

老易緊隨沈寂,片刻,他朝小崔遞了個眼色,小崔頓悟,點點頭,右手悄無聲息地伸進了衣服裡,神色警惕環顧四周。

沈寂在木門外靜立幾秒,一腳踹開了門。

門開了,一個倒在門邊的身影映入幾人視野——老人手腳都被綁住,嘴巴也被透明膠帶密封嚴實,經過掙紮,她從床上滾落下來,艱難地掙紮著,試圖開門出去求救……

*

“你說什麼?綁那花店店主的是個幾歲的孩子?”

雲城市叢雲區公安局內,刑偵大隊辦公室內燈火通明。小崔警官不可思議地瞪著老易,似乎聽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笑話。

“我仔細看過花店老板的口供,諸多細節顯示,她說謊的可能性趨近於零。”沈寂沒什麼語氣地開口,冷聲道。

“怎麼可能……”溫舒唯震驚不已,“你們的意思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闖進一家花店,綁了六十多歲的婦女,然後自導自演精心策劃了一場謀殺騙局?不可能的。就算那個老婆婆確實毫不知情,也肯定有其它大人幫忙。”

老易放下喝水的茶杯,皺眉道:“但是根據花店老板說的,從綁架她,到在花泥裡安裝炸|彈,一切都是那小姑娘一個人做的,全程沒有任何幫凶。”

溫舒唯還是不相信,堅定道:“我早上在花店,確實聽到了一個老人的聲音,她還叮囑我花泥裡都是水,不要弄灑……如果按照那個婆婆的說法,她全程被綁在床上堵了嘴,那她的聲音又怎麼解釋?”

一番話說完,整個辦公室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溫舒唯一頭霧水,目光無意識看向身旁的沈寂。他坐在椅子上,坐姿很隨意,食指第二根關節輕輕敲擊著眉心,神色冷漠眉目寡淡,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看不出任何情緒波瀾。

眾人皆是眉頭深鎖,不再做聲,百思不得其解。

疑雲籠罩,迷霧重重。

就在這時候,一個身著製服的女警拿著一摞文件資料敲響了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門。

砰砰。

老易抬頭看了眼,點點頭,讓女警進來。他精神稍稍一振,說:“溫小姐,這是本市近三年來,所有符合你描述的走失女童,你辨認一下,有沒有你見到的那個小姑娘?”

溫舒唯從女警手裡接過厚厚一摞紙,仔細翻閱起來。

數分鐘過去。

溫舒唯拿資料的雙手垂下來,緩緩搖頭。

屋裡再次一靜。

幾分鐘後,老易歎了口氣,站起身來笑了下,說:“今天就到這裡吧。沈先生,溫小姐,我們會繼續跟進調查,一有新的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你們早些回去休息,這段時間,出門多長個心眼兒。”

兩人走出刑偵大隊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太陽被灰色雲層遮擋住,天空暗下去,起風了,路邊的樹葉被卷到半空裡飄來蕩去,景物荒涼蕭瑟,隱隱有些快下大雨的前兆。

“要下雨了。”溫舒唯坐在車裡往外瞧,忽然想起什麼,扭頭看沈寂,“雞湯肯定都涼透了,不過住院部應該有微波爐,可以加熱。我們趕緊把湯給叔叔送過去吧。”

沈寂此時的臉色和頭頂天空如出一轍,陰雲密布陰晴不定。

他麵無表情平視著前方,沒有吭聲,自顧自發動引擎把車開上了大馬路。

車裡氣壓低冷得可怕。

溫舒唯隱約感知到什麼,咬咬唇,試著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道:“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嗯。”沈寂很冷靜地應了聲。

“易警官他們很快就會找出真凶的。”

“嗯。”

“……”

他這會兒明顯心情不佳到極點,顯然不會有閒聊的興致。溫舒唯在心裡歎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

*

沈建國重傷未愈,溫舒唯怕他擔心自己,並未跟著沈寂一道進病房送雞湯。而是留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等。

身著軍裝的警衛員同誌神色冷峻地站在病房門口。

溫舒唯就坐在警衛員同誌旁邊,有些無聊,索性拿出手機刷微博。打開熱搜一看,話題#雲城鬨市區爆炸#果不其然在短短幾小時內便登上了熱搜榜。

溫舒唯點進去瀏覽了幾眼。

發話題的大部分都是雲城本地的市民,有的純是文字說明,有的則還配有視頻,有的是真的,有的是截取的好萊塢電影片段。隨著影像資料的傳播和各位網友道聽途說添油加醋的描述,一時間,各種猜測滿天飛。

有說是極端分子報複社會的,有說是垃圾桶內的垃圾發生了化學反應的,還有說是白素貞在垃圾桶裡飛升曆劫的……

溫舒唯一頭黑線地刷了會兒微博。

退出去回了程菲一條微信之後再進熱搜一看,話題已經被撤下去了。估計是怕各種臆測和謠言會引起社會恐慌。

她熄滅了手機屏,再抬頭,看見病房門打開,軍裝筆挺的高大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溫舒唯一怔。從這人進去到出來,他隻在裡頭待了不到十分鐘。

“這麼快?”她起身迎上去,刻意壓低了嗓子,“怎麼沒陪你爸爸多待一會兒?”

“人睡了。”沈寂沒什麼語氣地說,手牽起腦門兒上包著紗布的姑娘,轉過身,徑直往電梯方向走去。

溫舒唯腦子還有點兒暈乎,眨了眨眼,“現在去哪裡?”

沈寂眉目斂著,沒答話。

*

沈寂帶著溫舒唯回了他那兒。

從醫院到回來,車上的數十分鐘再加上步行走路,他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溫舒唯心裡有點兒打鼓,隱約覺得這人的氣場有些不正常,但仔細往他一瞧,對方除了那副眉眼比往日更冷冽清寒幾分,又好像沒什麼區彆。

她輕輕咬了咬唇,懷疑是自己經過中午那一出,有點兒神經過敏。

進了門洞,溫舒唯走在前麵,到三樓時腳下步子一停,乖乖站到旁邊等。

沈寂掏出鑰匙開了門,隨手一指,示意她先進去。

溫舒唯沒多想,提步進屋,正拿手扶著鞋櫃換拖鞋,卻猝不及防,忽然被人從後頭整個兒圈住。她嚇一跳,驚呼一聲,下意識掙紮。

姑娘身形嬌小,沈寂下勁兒,一把將人整個兒騰空抱起來。她腳上脫一半的運動鞋踢飛到電視櫃旁邊,兩隻套著白襪的小腳丫子在半空晃來晃去。

“你乾嘛呀……”她臉一下燙如火燒,低斥道:“我鞋還沒換!”

沈寂像沒聽見,逮著她脖子就啃上去,右腳往後一勾關了大門,架著她往客廳方向走,一路懟著她耳根和脖子又親又咬,變本加厲。

溫舒唯臉漲紅成顆番茄,整個人都懵了,實在想不通青天白日這個野男人又在抽什麼風。

細胳膊細腿兒,手腳並用地胡亂蹬掙,絲毫抵不過對方一根指頭。

她很快被他拎到了沙發跟前,對方大手往前捏住她下巴,往後一掰,她被迫轉過頭,還沒回過神,他唇便從後上方壓下來,頃刻間便吞噬掉她所有呼吸和嗚咽,吻得野蠻,甚至有些殘暴,像是野獸迫切需要通過一切行為確定伴侶的存在。

屋子裡的曖昧氣息愈演愈烈。

蠻橫深吻變成溫柔淺啄。溫舒唯心跳砰砰,腦子更暈了,整個人在他懷裡像要化成一團水。

好一會兒,沈寂唇離開,彎腰在沙發上坐下。溫舒唯臉紅得要滴血,想往後退,手臂卻被他握住,輕輕往前一帶。

他兩隻手握住她的細腰輕輕往上一提,把姑娘放到了自己腿上,雙臂環住她,頭埋進她頸窩裡,不再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出聲。

半晌,溫舒唯遲遲回過神,看了眼把自己當抱枕小熊的大佬,默了默,伸手輕輕推他一下,“喂……”

“彆動。”沈寂聲音從她頸項間傳出,低低的,有點兒啞,聽不出太多情緒,“讓我好好抱一會兒。”

溫舒唯一愣,隻好乖乖讓他抱著。

沈寂是個冷靜理智到幾乎冷血的人,他的自控力,向來滴水不漏,能輕而易舉控製自己的情緒,因此,自他記事起,便對很多情緒的概念十分模糊。

今天,是他第一次清晰地體會到,何為“恐懼”。

隻要一想到,溫舒唯曾和死亡擦肩而過,他就恐懼到遍體生寒。

沈寂閉上眼睛,側過頭,輕輕吻住了懷裡姑娘的唇。

如果世上有唯一一件讓我怕的事,就是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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