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上了大小姐的生活,穿金戴銀,錦衣玉食。”丁琦又低低歎了口氣,說:“隻可惜,好景不長,五年前,樊正天在亞城西碼頭廢棄造船廠與人交貨的事走漏了風聲,警察趕到現在,和他發生了激烈槍戰。他死了。”
“住口。”冷不丁的,於小蝶沉聲開口,嗓音沒有絲毫溫度,“我不準你這個條子提他。”
丁琦沒說話。
於小蝶忽然抬起頭,雙眼充血死死盯著他,嗓音低啞,每個字音幾乎都能磨出血,“就是你們這些條子害死了他,就是你們!”
丁琦語氣淡淡的,“你真的覺得,五年前害死樊正天的,是警察?”
於小蝶此時已經被徹底激怒,目眥欲裂,怒極反笑:“難道不是?”
“如果我告訴你,”丁琦站起身,高大身軀越過整個桌麵朝她俯低,眉毛跳了下,“當初樊正天,是被自己人出賣呢?”
話音落地,整個審訊室霎時一片死寂。
良久的靜默後,於小蝶震驚而難以置信,眯眼,“你說什麼?”
丁琦沒接話,一伸手,把褲兜裡的那張折疊好的信箋紙掏出來,扔到她麵前。
於小蝶戴手銬的雙手在發抖,顫著抬起來,拿起那張陳舊泛黃邊角殘破的紙張,展開。隻一眼,絕望和憤怒霎時如洪流般自她眼中湧出。
丁琦很平靜:“害死樊正天的,就是你一直維護的那個人。”
“不,”於小蝶搖頭,“不可能。”
丁琦冷嗤一聲,“你為你的老板賣命,事情敗露之後,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保你,而是殺你滅口。這樣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人,有什麼事做不出?樊正天在亞城活動這麼多年,根基穩如泰山,手底下那麼多兄弟對他唯命是從,功高蓋主,你的老板早就把這個‘兄弟’當做眼中釘肉中刺,這才趁機借刀殺人,讓警方除了他。”
聽完他說的,於小蝶如遭雷劈,雙手頹然地垂下去。
丁琦沉聲:“於小蝶,你想自己一個人抗下所有罪,但是這一切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保護的隻是你的仇人,一個作惡多端的陰險小人。”
話音落地,於小蝶埋下頭,再次陷入沉默。
時間分秒流逝,丁琦並不催促,隻是安靜地垂著眸,看著她。
突的,椅子上的“小女孩兒”低低地笑出聲來,笑聲裡幾分自嘲,幾分悔恨,癡癡溫柔地道:“你看你,多蠢啊,為梅鳳年賣了一輩子的命,寧肯自己死也不願意牽連你的大哥,到最後,落了個什麼下場……”
丁琦眯了眯眼,手指慢條斯理敲著桌麵,輕聲:“那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
數分鐘後,審訊室大門打開,丁琦大步走了出來。
沈寂抬眸看他,很冷靜。
其餘人的視線也落在他身上,焦灼急切。
“真他媽累得老子夠嗆。”丁琦扭了扭脖子揉了揉腰,做了兩個保健操的動作,扭頭看沈寂,豎起根大拇指往後一指,“老沈,這可是我幫你乾的活,你就說吧,請老子吃什麼?”
沈寂瞥他一眼,“賞你半個月飯。”
“成交!”丁琦一拍手,笑了下,回頭看老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這大姐的嘴巴給撬開了,之後要怎麼挖東西是你們的事兒,我可不管了啊。”
沈寂抽著煙沒有出聲。
丁琦看他,“下一步你有什麼打算?”
“事情該有個了結了。”
“你準備回亞城?”
沈寂沒答話,側目看向易警官,道:“老易,我們還有其他事,不耽誤你們辦案了。先走一步。”
易警官點頭,依次與兩人握手,“感謝二位,祝你們一切順利。”
兩人轉身大步離開了審訊室。
旁邊的小崔警官一頭霧水,望著兩道高大背影,皺眉,摳摳腦殼,走到老易身邊,“易叔,我咋什麼都不明白啊。BOSS是誰丁哥不是還沒告訴我們麼?寂哥回亞城乾什麼啊?”
老易斜過眼睛瞥他,兩秒後,一巴掌打在小崔後腦勺上。
小崔:“?”
老易:“剛才丁琦不是敲桌子了麼,你沒看見?”
小崔:“???”
老易罵:“虧你還是個重案組的,回去把摩斯密碼給我默寫八百遍。”
小崔:“??????”
小崔欲哭無淚——師傅,我才剛畢業啊,一來就給我整這麼刺激的案子,鬼大爺知道丁哥和寂哥敲桌子什麼時候是手指頭癢什麼時候是傳遞情報?
高端人才都他媽這麼會玩兒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