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趣談(2 / 2)

白籬夢 希行 7312 字 7個月前

朔方節度使白循啊。

周景雲的視線落在公文上。

白循案已經落定了,夷三族,除了白家,母族,妻族,皆同罪。

娶了白家女兒,嫁進來當白家媳婦的姻親,也都跟著倒了大黴。

“福禍相依。”他垂下視線說,“既然得了姻親之榮,自然要承擔姻親之禍。”

說罷抬眼有幾分好奇。

“那,賢妃娘娘是不是要賜死?”

做為白循的女兒賢妃也難逃牽連,被剝奪封號打入冷宮,按理說接下來就該賜死了。

張擇笑了笑,搖頭:“陛下太多情,舍不得一杯鳩酒。”

周景雲喝了口茶:“在冷宮裡,也算是生不如死。”

到底是皇帝的女人,不便多談,張擇看著對坐的周景雲,轉開話題,說:“回京的路上又遇上了,我與世子緣分不淺,今次世子回京,陛下必然要封官,來我這裡如何?我這裡可是極其發財。”

周景雲搖頭。

張擇細眉下的笑便變得陰惻惻,手轉著茶杯:“也是,我惡名昭彰,粗鄙不堪,辱沒了世子清名。”

周景雲說:“我誌向不在發財,我想入戶部,為陛下守財。”說這裡,舉起茶杯,“也讓張中丞您抄檢來的臟銀罪銀變為利民利國之財,助陛下千秋功業,讓我朝國富民安。”

張擇哈一聲:“那這是不是也算是我的功勞?”

周景雲點頭:“當然。”

張擇哈哈大笑,握杯子與周景雲一碰:“那我就祝世子心想事成。”說罷又一笑,“不對,一定心想事成,誰要是敢阻攔了世子的前程,那就是要壞我張擇的大功勞,我張擇要他好看!”

周景雲一笑,將茶一飲而儘。

張擇亦是飲儘。

再說了兩句閒話,周景雲起身告辭:“明日還要趕早,先去歇息了。”

張擇也沒再挽留:“我明日還走不了,不能與世子同行了,待到了京城再聚。”

周景雲說聲好,再次施禮,轉身迤迤然而去,消失在視線裡。

張擇望著門口出神。

“郎君。”烹酒的仆從說,“東陽侯世子拒絕你的好意,你不生氣?”

張擇撿起一枚菜豆扔進嘴裡。

“他不拒絕我,我才生氣。”他說,摸了摸下巴,“如果周景雲像其他人那樣,對我卑躬屈膝…..”

想象一下那場麵,張擇露出嫌惡,一張美貌的臉做出那般姿態真是惡心。

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這邊主仆正說話,有一個青衣仆從走到門外施禮:“中丞,我家世子沐浴,突然想起適才走的急,沒聽完中丞的話,讓奴來問,不知京城還有何趣事?”

張擇哈哈大笑:“世子真是有趣!”

敢在他張擇麵前走了又問未說之話的,周景雲也是第一個。

周世子落落大方,他張擇也不能小家子氣。

“找出那封邸報,給世子拿去看。”

仆從施禮道謝告退,夜色裡有握著刀的兵衛又奔來。

“中丞,朔方的信件來了。”

青衣仆從在燈下打開書信,說:“是報來的白循族人事。”

張擇有些漫不經心。

白循一案的男犯已經斬首了,他親自一一查驗過人頭了。

餘下的案犯或者發配流放或者充入教坊司,從此罪奴之身三代難翻身。

“白循一門女眷趁著交接的時候,不分老幼皆上吊自縊了,沒能押送入京城。”

聽到仆從的話,張擇神情一沉。

“多少人等著享用白家女呢。”他啐了口罵掃興,又恨聲,“聖恩繞她們不死,竟然不知好歹,把屍首懸掛示眾!”

青衣仆從應聲是,又微微皺眉:“還有一事,白家的籍冊似乎出了紕漏,不知是不是漏了一人。”

漏了一個?

對於喜歡一殺千家,斬草除根的張擇來說,這是絕對不能忍的事,大怒:“籍冊怎能出紕漏?有人作假護著白家?”

仆從忙說:“不是作假,是抓人的時候籍冊上就沒有。”

什麼叫籍冊上沒有?沒在籍冊上又哪來的少了?

仆從將隨書信來的一卷竹簡籍冊在桌上鋪展:“中丞請看。”

白循出身並非望族,到了他父親這一代才有了官身,家譜也才熱鬨起來,隻不過曇花一現,熱鬨才起又呼啦啦倒下,以後子孫們要麼從罪奴重新繁衍,要麼就此斷了根。

仆從的手指在白循的名下,滑過有名有姓的五子兩女,落在末尾空空處。

“此次白家女眷死去,官府再次核對籍冊時發現,這裡有刪刮痕跡。”

張擇伸手撫過去,指腹沙沙粗糙,似乎有名字刻在其上,又被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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