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不知道,她自己心裡清楚,世子根本就不來她這裡。
最初是敬重新妻,也為了表明身邊不確認,拒絕少夫人給雪柳那個丫頭,才把她抬了姨娘。
再後來少夫人死了,為亡妻守著沒有凡塵心。
現在終於又動了凡塵心,礙眼的雪柳也被新少夫人趕走了,她的機會可不是來了嘛!
內裡傳來腳步聲,腳步輕穩,梅姨娘豎起耳朵,她能聽出世子的腳步聲。
她眼神熱切看向廳堂。
周景雲穿了一件褐色圓領袍,微微展開手,由春月係上腰帶,春紅舉著圓鏡給他看。
周景雲看了眼鏡子裡,晨浴後的水汽還未散去,在眉眼間盤旋。
鏡子裡突然出現女子的臉,剛上完妝,粉白細膩,細眉入鬢,鬢角貼著兩片花鈿,正微微低頭整理束帶。
這是一張陌生的臉。
周景雲移開了視線,轉過身看向身後站著的莊籬。
“二叔三叔都不在京城。”他說,“兩位嬸娘也是前幾年剛從任職之地回來,家中的子孫有的隨叔叔們赴任,有的回老家守業,在京城的也就兩三家,今日家宴人不會太多。”
莊籬點點頭,看著那邊廳內擺好了飯。
“世子,吃飯吧。”她說。
周景雲嗯了聲先一步走過去,說:“都先下去吧。”
春月立刻帶著人退了出去。
室內安靜下來,窗外傳來女子說話聲,春月的聲音有些嚴厲,另有女聲怯怯。
莊籬聽出是梅姨娘,抬頭看了眼對麵的周景雲。
周景雲已經端著碗筷在吃飯了,似乎並沒有聽到外邊的嘈雜。
院子裡恢複了安靜。
“莊夫人說,她就不再給你寫信了。”周景雲低聲說,“讓你彆牽掛她。”
莊籬嗯了聲,低著頭聲音低低:“這樣對她好,先生已經不在了,她不要再出事。”
周景雲握著筷子頓了頓,說:“先生的病的確是無藥可醫,壽數將近,你莫要…”
莊籬抬起頭看著他,笑了笑:“先生和夫人這樣跟你說的吧,這是安慰你的話,其實先生的病之所以無藥可醫,是先前為了救我。”
先前?救她?周景雲愣了下。
莊先生對所有的學生都很好,但也隻是師者的好,其實並不跟學生們太過親近,言始於道學,行止於道學。
就連這次生死大事,莊先生也沒有跟他說太多話,尤其是涉及這個女子的事。
“我得知家裡出事後,心急如焚,做了很危險的事,先生耗儘了心血,救回我一條命。”莊籬說,“他的確因為我而死。”
她小小年紀能做什麼危險的事?算著時間,她那時候在莊先生身邊,距離朔方千裡之遙,是急火攻心傷了身?周景雲心想,但並沒有追問,隻看著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好好活著,如此才不辜負先生。”
莊籬嗯了聲:“我會的。”
室內的氣氛有些低沉,周景雲遲疑一下,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