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翹臉都綠了,猛地抬頭看向程浪。
這會兒已經是第二輪,他正雲淡風輕地搖著色子,注意到她的目光,還對她笑了笑:“看懂了嗎?沒看懂我教你?”
徐翹艱難地吞咽了一下:“……我自己再看看好了。”說著重新拿起手機。
朱黎的新消息很快進來:「這得是怎樣極致的紳士精神才能讓他這麼壓著火跟你講話啊?」
徐翹:「壓著……火嗎?」
朱黎:「側頭四十五度,看到他額頭突突直跳的青筋了嗎?低頭六十度,看到他坐得離你有多遠了嗎?」
徐翹上下掃視了一圈:「嗚嗚嗚,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才告訴我啦!」
朱黎:「你剛衝那麼快,我是電我是光我是唯一的神話我也趕不上啊!」
徐翹:「那我現在重新清純還來得及嗎?」
朱黎:「請開始你的表演。」
徐翹放下手機,深吸一口氣,慢吞吞向程浪挪近了半個身位:“我……我好像還是看不懂欸……”
程浪在她靠近的瞬間微微一僵,恰好輪著叫色子,脫口而出一句“十四”。
下家的江放歡呼一聲:“開!”
程浪輸了今晚的第一把。
江放調侃著“美|色誤人啊”,催他喝酒。
程浪一杯酒下去,轉頭問徐翹:“要不要來試試?”看她一臉“我不會我不敢我好害怕”的表情,又說,“不懂沒關係,你喊,我喝。”
她學著那些盛世白蓮婊的樣子,勉為其難地咬咬唇,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環節,徐翹充分展現了什麼叫“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每一輪,幾乎是每一輪,她不是天真無邪地蹭蹭蹭往上叫數,就是在對手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以一派無人能擋的孤勇舉手喊“開”。
程浪一杯接一杯,喝到江放和沈蕩都開始計算:浪總的量到了沒?
朱黎也忍不住給徐翹發了條消息:「我的親娘小公主,你裝純也有個度好嗎?你這樣,人家會以為你想故意灌,醉,他!」
徐翹正沉浸於“男人果然是喝酒時候最性|感”的藝術欣賞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這條消息。
剛好又輸了一輪,眼看程浪伸手去拿酒杯,她眼皮一跳,阻止他:“你喝太多了,我來我來,接下去都我來。”
程浪說“沒事”,還是先她一步喝了,笑著說:“你這個玩法,我怕你醉。”
朱黎:「……好了,現在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你不僅要灌醉他,還要灌醉你自己。」
徐翹委屈巴巴地看向朱黎。
朱黎:「打算遁走了是嗎?可千萬彆這時候說要回家。你要回家他不得送你?那我要是他兄弟,肯定覺得你這是在暗示他一起去做些男男女女|愛做的事啊。」
徐翹狠敲屏幕:「你今天戴美瞳了嗎?」
朱黎:「?」
徐翹:「不然怎麼淨用有色眼鏡看我?」
但她也確實不好這時候說回家,隻得硬著頭皮繼續玩,不過收斂了不少,開始小心翼翼地保守報數,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地坐在程浪身邊。
過了會兒,程浪偏頭問她:“困了?”
她立刻昂首挺胸:“啊,沒,我精神著呢。”
程浪瞟了眼擱在茶幾上的腕表:“不早了,還是送你回家吧。”
“哦……”徐翹看看朱黎,一臉“這可不是我的錯”的無辜,跟著程浪站起來。
程浪剛把視線移向朱黎,還沒說話,江放和沈蕩就異口同聲地解了他的後顧之憂:“我們送朱小姐回家。”
“那就先失陪了。”他朝眾人點頭致意,看向徐翹,“走吧。”
兩人分彆從侍應生手中接過外套,並肩走出muse。一路上,徐翹時不時瞅一眼程浪,想問他今晚到底有沒有不高興,又覺得這節骨眼多說多錯,閉牢了嘴巴。
徐翹相信,以這男人的洞察力,不可能沒發現她的欲言又止,但他卻沒有一點要開口的意思。
好像他剛才對她種種溫柔體貼的表現,都是出於那潔癖般的紳士情結,為了顧及她的顏麵而在人前作的表麵文章。
齊柏林已經停在門口,高瑞提早等在車邊,恭敬地為兩人拉開後座車門。
程浪比個“請”的手勢,示意徐翹先,在她矮身時手掌微弓,擱在她的腦袋和車緣之間。
正這時,一個興衝衝的男聲在車後方不遠處響起:“二哥!”
剛一腳踩進車裡的徐翹以一個看起來意外搔首弄姿的姿勢僵在了原地。
程浪轉過頭,看見程燁三步並兩步地走來:“二哥,這麼巧,你也剛散場啊!正好我車子借人了,你捎我一程唄!”
徐翹聽這聲越來越近,急急把自己藏進車裡,朝把著車門的高瑞拚命打手勢,暗示他快關門。
高瑞為難地看一眼程浪還擱在車緣的手,想提醒他,卻見他扭著頭在跟程燁說話,不好插嘴。
走到近前的程燁一眼注意到這裡的情況,嘿嘿一笑:“車裡誰啊,二嫂嗎?”
徐翹使勁兒背過身。
程浪瞥了程燁一眼:“彆貧嘴。”
“跟自家嫂嫂打個招呼,怎麼就貧嘴了啊?”程燁笑著彎身朝車裡看去,“不介意我當個電燈泡吧,二……”
這個突兀的停頓,讓徐翹沉痛地閉了閉眼。
她生平第一次發現,美得太有辨識度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一種出門忘了看黃曆的絕望感漸漸灌滿了徐翹的心頭。
果不其然,程燁就這樣憑借她曼妙的側影認出了她:“徐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