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翹看了眼這明顯超過一般勞動合同頁數的厚度,臉色難看起來。
好聽話誰不會說,嘴裡口口聲聲講著投資,也不過就是彆有企圖的遮羞布。
在這圈子裡待了這麼多年,那種不乾不淨的“賣身契”,沒見過也聽多了。
她捏起合同書書脊抖了抖,好笑道:“這麼厚一疊,密密麻麻全是你們商人精通的文字遊戲,你讓我一門外漢看看?我是不懂職場上的彎彎繞繞,但我不蠢,彆想站在製高點拿一紙契約坑我。”
“我之所以在你簽訂勞動合同前主動表明身份,正是因為,尊重契約精神,是我作為一個商人的底線,也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的底線,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我不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當然,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程浪話鋒一轉,“可以請專業律師替你審核這份合同,一切費用由我承擔。”
“我當然不相信,我為什麼要相信一個半夜趁我睡覺摸我手的男人的人格?”
翻舊賬或許是女人的天分,程浪無可反駁地沉默片刻:“那明天給你安排律師。”又看了眼腕表,“時間不早了,我帶你去吃晚飯。”
徐翹豎掌打住他:“小程總,公私分明是誰說的?彆說我們現在還沒建立雇傭關係,就算建立了,老板跟員工說‘我帶你去吃晚飯’這種話,好像也越界了吧?”
程浪抬起頭,看向她那雙狡黠明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大約在說——你以為雇傭關係能給你為所欲為提供便利嗎,告訴你,這才是你自縛手腳的開始。
程浪一瞬不眨地看著她。
徐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
有那麼一個不知科學與否的說法,說男女對視超過八秒鐘,兩人摩擦出愛火的幾率就會翻倍。
但現在看來,徐翹好像隻有跟程浪摩擦出戰火的意思。
所以數秒後,程浪先讓步:“好,是我用詞不當,那重新表述——作為伯格珠寶工作室的東道主,今天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受邀來此參觀,考慮入職的未來珠寶設計師共進晚餐?”
徐翹托著腮,饒有興致地聽著這串嚴謹到仿佛畢業論文的邀請詞,滿意地點點頭,在程浪伸手去拿桌上手機,預備起身的時候,及時微笑道:“沒有。”
“……?”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抱歉,我認為你沒有這個榮幸。”
*
徐翹覺得,如果核裂變有畫麵,大概就是程浪剛才被她拒絕時的那張臉。
她了解這些上流社會的成熟男性。
財富和權力日複一日地淘洗著他們,讓他們隨時隨地保持著那份矜貴,把他們的麵目滋養得虛假而矯飾,哪怕“泡妞”也是如此。
有時候她覺得,程燁雖然渣,但人家渣得真實,除開那些不道德行為,反而比程浪這種高姿態的上位者可愛一些。
當然,從客觀角度講,她不能責怪程浪的“不可愛”。畢竟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給他的影響,身在高位,許多露於人前的場合,他不得不擺出這樣的姿態,久而久之也就習慣成了自然。
可作為被“泡”的對象,這種德性,她才不接受呢。
這狗男人,看她沒錢了好欺負,就想重新回頭泡她?
不好意思,過了那個村就沒那個店了,現在的形勢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沒錢的不怕有錢的。她就是要撕掉他那張高高在上的麵具。
徐翹瀟瀟灑灑地離開工作室,坐上卡宴後座,冷著臉交代司機:“去律所。”
“您去哪家律所?”
“給我找一家低調中透著逼格,有逼格又絕不喪失人格的律所。”
接受程浪安排的律師審核合同,無異於直接當案板上的魚,任他宰割,假使這樣,這一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律師還得她自己委托。
她倒要看看,程浪的人格到底值幾個錢。
司機在一愣過後,把車開出了創業園。
徐翹想了想,又改口:“等會兒,你彆找了,先往市區開,我說停哪你停哪。”
冬季天日短,今天又是陰天,徐翹在城裡兜了一圈,天就徹底暗了下來。
不過這樣也好,黑夜方便她在這座城市隱秘行動。
徐翹最終讓司機停在市區附近一棟三十層高的寫字樓前,戴好口罩與墨鏡來到二十六樓一家律師事務所。
她這全副武裝的裝扮,對見慣風浪的律師們來說倒是不稀奇。
畢竟他們遇到過太多不願高調行事的委托人。
律所的前台小妹問她有沒有預約。
徐翹直接把合同往她麵前一遞:“沒有,我現在就需要一位精通勞動合同法的律師來審核這份合同,價格隨便他開,四位數,五位數,六位數……都沒問題。”
反正人家程老板說了,一切費用由他承擔。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浪總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捂好自己的錢包,也彆抽煙打牌了,也彆喝酒買醉了,要不萬一也破產了呢?
·明天叫我們許淮頌來客串哦!大家搬好小板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