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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死的甜美 顧了之 9355 字 10個月前

他回想得有些費力:“客觀來講,他的女性扮相確實符合不少男性的審美,而且或許是男性更懂男性,他也擅長在話術上投機取巧地博得男性好感。”他歎息似的笑了笑,“我從小家教森嚴,爺爺規定我上大學之前不許談戀愛,怕我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出身,沾了這些容易玩物喪誌,所以我也不是一開始就很懂男女關係的門道,起初沒注意到那些疑點。”

徐翹幾乎是膽戰心驚地聽著他在講話,感覺自己的心跳隨時可能提到嗓子眼。

“他為掩藏性彆,一直和我保持若即若離的態度,我從小被要求做紳士,當然也沒跟他肢體接觸,所以幾次之後,朋友見我過分恪守禮節,看不過眼,在一場派對上起哄,把他推到了我身上。”

徐翹死死憋住了那口冷氣。

她的指甲摳到座椅,發出奇怪的聲響,程浪反過來安慰她似的笑了笑:“沒什麼大事。”

然後他精簡了敘述:“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接觸,我發現了他的性彆。這就是我患病的契機。其實跟我一樣的受害者不少,但好像隻有我變成這樣。心理醫生分析,這跟我性格和經曆有很大關係。”

這事放到一般人身上未必造成那麼大的陰影,但心理疾病的形成包含多方麵因素。

程浪青春期時在兩性關係上受到長輩的嚴苛約束,在這方麵過於封閉,加上他從小順風順水,從未遭受過打擊,性格又格外強勢,好麵子,所以這件事在他潛意識裡成了重大的挫折經曆。

在那場派對上,他甚至若無其事到了最後。

其實哪怕他當時對任何一個人講了出來,它也不至於變成一個致病的症結。

但他絕口不提,而偏偏事發後,因為同校,他仍然跟對方低頭不見抬頭見。對方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這段遭遇,這症結自然一直解不開。

“對不起,之前實在說不出口,一直沒告訴你。”程浪對徐翹鄭重道。

徐翹低下頭默默看著鞋尖,鼻子有點發酸,她平複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問:“那他後來還有騷擾你嗎?”

“沒有。”程浪解釋道,“我父母得知我的病情後,通過一些手段把他調離了學校,讓他去其他國家當交換生,直到我畢業,他都沒再回倫敦。前幾天在學校偶遇,算是我確診之後,他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

“那剛剛在餐廳,他想做什麼?他跟蹤了我嗎?”

“不至於,能跟蹤你的是我。”程浪笑了笑。

“……”徐翹覷了覷他。

“我是想看看你晚餐吃得好不好,跟過來之後發現了他。他大概是路過附近看到你,臨時起意進來的。應該沒什麼特彆目的,隻是想膈應我們。我父母當年強行把他送出國,他心裡多少有怨恨。不過你放心,這是唯一一次讓他打擾到你,以後我會派人看好他。”

“就不能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嗎?這種人已經危害社會了啊!”徐翹氣得胸脯一起一伏。

“沒達到這個標準,而且受害者大多跟我一樣不願聲張,大事化小,畢竟這種事鬨大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徐翹沉沉歎了口氣。要不是現在跟程浪的關係有點不尷不尬,她得磨著牙喊氣死氣死氣死了。

“不過……”程浪話鋒一轉,看向她,“其實我現在有點感激他。”

徐翹一愣。

“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未必會在那樣一個時機遇到你,我覺得不虧。”程浪笑著自顧自點點頭,重複道,“仔細想想,真的不虧。”

徐翹不知道是怎樣的計算,能讓他在這麼多年的痛苦折磨和她之間,比較出一個“真的不虧”的結論。

車裡的氣氛從公事公辦式的解釋,變得有些曖昧。

徐翹漸漸覺得如坐針氈:“我……那什麼,朱黎和鬱金還在等我,我去找她們會和了。”

程浪抓住她的手腕:“等我把話說完好嗎?”

她僵硬地看著他:“你都解釋完了呀……”

程浪搖頭:“你昨天問我的問題,我還沒答你。”

徐翹皺皺眉頭,像是沒懂他指什麼。

“你問我,分不分得清自己是從哪時哪刻起,認為你比治病更重要。”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了,程浪把手收回來,“我以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昨天回去以後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有答案了。”

徐翹暗暗吸了口氣,沒有打斷他。

程浪繼續說:“答案是,我確實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

“……”那你現在是在水字數嗎?

徐翹抬手就要去拉車門。

程浪笑著攔了一下:“你聽我說下去。”

徐翹耐著性子坐回來,一臉有屁快放的表情。

“我分不清這個節點,但我回憶起一些細節。”程浪回想著說,“比如,其實在收費站第一次看見你打瞌睡,我就覺得你很可愛。”

徐翹摸摸鼻子,瞅他一眼,臉上的不耐煩少了些。

“雖然後來考慮到你不適合我,但我從來沒覺得你的性格本身有什麼不好。尤其在國展中心看見你甩趙寶星小姐耳光,現在回頭想想,我對這件事的態度,反而應該是欣賞。”

“你欣賞我當潑婦?”徐翹瞠目。

“不是這個意思,”程浪笑起來,“是欣賞一個女孩子能有這樣果決的作風。大概就像,在事業上欣賞那些執行力非常強的部下。當然,我當時在回避你,所以潛意識同樣回避了這種欣賞。我也是昨天才意識到這點。”

徐翹眨眨眼,對這個答案勉強算是滿意。

“還有我一直沒跟你提,之前你生理期,在我的車後座留下過血跡,我發現以後知道自己錯怪了你,原來那天在西江府,你不是故意抱我。”

“那你也不來跟我道歉!”徐翹氣鼓鼓地提高了聲。

“對不起,我那時候以為可以用其他方式彌補你,比如清退梵翠的專櫃。”

徐翹一愣:“所以這事確實是為了我做的?”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自作多情,賞了他一杯鹽水呢。

“起因是你,順帶也在集團發揮了些作用,隻是我當時沒願意承認,自己跟自己也沒願意承認。”

“嘩,”徐翹看著他感慨,“你的麵子是比黃金還貴咯!”

“從前是,”程浪點點頭,“所以我今天什麼都不要了。”

徐翹微微一怔,雙手扣緊了座椅。

“我以前確實做得不好,很多時候我不肯認,所以常常拿‘治病’這個借口說服自己對你好,也因為這樣,我沒辦法整理清楚你想知道的那個節點。但要說對你的好感是從哪時哪刻起,我回憶到的所有細節好像都在證明,如果這個問題非要有個答案,它應該是——第一時,第一刻。”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像落了星星一樣燦然動人。

徐翹的心跳隱約間漏了一拍。

“在那之後,雖然理智上拒絕你,疏遠你,但我必須承認,我對你的好感其實始終不減反增。”程浪默了默,側過身來,認真仔細地看著她。

“今晚跟你說的這些話,講的這些事,已經是完全坦誠後的我。”

他摘掉了麵具,卸下了鎧甲,放棄了所有的架子,承認了全部的心動。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原諒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重新喜歡這樣的我,我也不強求立刻得到你的答案,我想你可能需要時間仔細整理。”程浪笑著看她,壓抑下抱她的衝動,退到前男友該在的位置,“你可以慢慢考慮,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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