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2 / 2)

有著傲氣和傲骨,傅黨也不敢擼虎須,彼此算是相互合作的朋友。

雷純的退步和低頭,完全把六分半堂置於傅黨之下,長久下去耗光六分半堂的心氣,他們和傅黨養的狗就沒什麼差彆了。

雷純果然不像雷損,哪怕養了那麼多年,也學不會雷損骨子裡的東西,狄飛驚現在也明白她之前的一切舉動,為什麼都像是感情用事,她割裂了所有自己和海淼在一起的機會,就為了保證自己的位置不再動搖。

她太看低自己了。

狄飛驚做不到心裡還愛慕一個女人時,毫無顧忌地去擁抱另一個,他總是記得海淼的眼睛的,趴在沙灘上望著自己的她,狄飛驚一輩子忘不了。

他仰起頭,雪花落在他的眼睛,被體溫融化,化作一滴水珠落下,像是狄飛驚在這一刻落了淚般,但狄飛驚是不會落淚,也不會後悔的。

狄飛驚和雷損是兄弟,他會繼續扶持六分半堂,直到雷純立住。

大風吹過,帶起竹竿上的挑子,布料在寒風中嘩嘩作響,巷子裡走進一個人,蒼白的臉,明亮的雙眼,衣著得體,氣質清華,他走到狄飛驚處,坐在他的對麵,兩人坐到一桌。

狄飛驚不知道連城璧是怎樣找到他的,他也不打算問,連城璧是主動尋找他的人,自然會說出來意。

連城璧落座後,並不急著和狄飛驚說話,他放下一點碎銀,說“店家再上兩壺酒。”

他的臉色很白,像是之前大病一場,在微弱的燈火下比外麵的雪還要冷。

連城璧倒上兩杯酒,遞給狄飛驚一杯後說“你現在心情很差,我也是,所以我找到你想和你喝兩杯。”

他似乎想從狄飛驚的眼睛裡看出什麼,但狄飛驚的眼裡什麼也沒有,既黑暗又深邃像是乾枯的井口般幽深,沒有一點光芒可以透進去。

狄飛驚接過酒喝下去,淡淡一笑“我看你是想留下我。”

“都是失意人,我留你,你也不應該拒絕。”連城璧的聲音肯定,抬手也飲下了杯中酒。

攤主看著這兩位容色出眾氣質不凡的公子,居然湊在一起在他這小攤子上喝酒,自己也覺得稀奇,心中已有九成肯定他們是江湖人,隨即把易碎的杯碗收好,方便打起來時,自己能夠減少損失,便拿出一個饅頭穿在筷子上,烤著吃,同時希望他們打起來後,彆忘記付酒錢。

風刮得更大了,桌子上搖晃的燭火掙紮了幾秒熄滅,周圍光線更暗,隻剩下幾個老舊燈籠照明。

連城璧一直看著狄飛驚的臉,他還不放棄,想從狄飛驚的臉上看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空氣更靜,襯得風聲越加吵鬨。

攤主啃著饅頭瑟縮著身子,這兩人對坐著光喝酒不說話,卻越發使得周遭空氣凝結如霜,不是殺氣,但比殺氣更壓抑,讓他感到心裡發寒。

狄飛驚又夾了一枚豆子嚼著,他看著巷子外燈火通明的街道歎到“這酒實在不好,少莊主竟然喝的慣。”

連城璧淡淡地說“這得看和什麼人共飲,再說了,隻要能消解內心的苦悶就是好酒。”

狄飛驚給自己滿上一杯和連城璧碰杯,想不到他們兩人所想的竟然在這情景下相同。也對,狄飛驚暗自嘲諷自己,他們品味也是相同的,被女人討厭的點也差不多。

他們身不由己,各自都背負著枷鎖,就連飲酒也不敢喝醉,不能喝醉的酒還是酒麼?

已然不是了,它隻是一肚子的苦水。

人因為清醒而痛苦,又因為痛苦,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便都是理智的。

劣質的酒飲多了,空氣裡的酒味也會變得濃鬱,連城璧又讓攤主上了些酒和下酒菜。

夜冷燈暈,人愁酒香,兩人的關係像是拉近許多,連城璧右手舉杯敬酒,左手一柄短劍刺向狄飛驚的胸膛,白蛇般襲向他的胸口,狄飛驚在這麼近的距離裡,根本無法閃開躲避。

好快的劍,狄飛驚向後一縮,胸口也起了變化,骨頭錯位向內凹陷下去,刹那間變得輕薄,讓連城璧的劍刺了空,手中酒杯也向著連城璧砸去,踢翻桌子後,狄飛驚拉開兩人的距離。

狄飛驚輕聲說“連家的袖中劍,果然不同凡響。”

他伸手摸上衣物上滲出的鮮血,他反應迅速,顯然還是被劍氣刺中,隻差一寸,自己今日就會受到重創。

連城璧悠然道“大堂主功夫果然不錯,可惜今日我卻是不能放你離開這條巷子。”

他把腰間的荷包解下,丟在酒攤的另一張桌子上說道“店家快拿上銀子走吧,這些都是賠你的。”

攤主抬起裝碗筷的擔子,抓起連城璧的荷包,頭也不回地逃開這裡,巷子裡便隻剩下連狄二人。

狄飛驚眼神平靜,點穴給胸膛止住血後,問“你要對我動手,也要跟我道個分明。”

連城璧笑道“雷損到了,六分半堂也散去一半的精神氣,你再沒了,六分半堂就是一塊,人人都能咬上一口的肥肉,還不如讓我無垢山莊接收。”

“還有些我個人的原因,這也沒必要和你解釋。”

狄飛驚從袖子裡掏出帕子,擦乾淨手指尖上的血,接著放開手上的力道,雪白的手帕鬆開,落在風裡,即刻被卷起飛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