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媱, 你等等我!”李樞瑾快步去追唐媱, 步伐淩亂倉促,沒有了剛才的鎮定從容。
唐媱一手拎著裙角,一手抹著眼角的清淚,步履匆匆,她從來沒有寫想過這一世純摯寵溺她的李樞瑾會是上一世在凜兒三七未過就納妾的負心人!
“砰!”唐媱回到寢殿刷得一下關上寢殿的房門,脊背靠著房門慢慢滑坐下來。
李樞瑾鼻子恰恰被房門碰了一鼻子的灰, 他飛快得捏了一下有些發紅的鼻頭, “啪啪啪!”大力拍房門急聲道:“唐媱開門, 你聽我說。”
“不聽!滾開!”唐媱背靠在房門上, 雙手抱著膝蓋, 豆大淚珠彙成雨簾簌簌滑過,她控製不住抽噎出聲:“嗚嗚嗚, 嗚唔唔唔……”
李樞瑾在門口聽著唐媱傷心抽泣的聲音,整個心像被人握在手裡重力按壓擠搓, 痛得心都快碎了, 鳳眸一下潮熱赤紅。
“嗚嗚唔。”屋內的哽咽聲壓得很低, 帶著竭力壓抑而不可抑製的顫音,還有聲聲難已控製的喘不過氣的抽噎聲。
“啪啪啪!”李樞瑾急紅了眼, 他貼著房門一直想推開門, 感受到門被堵上又有唐媱擋在背後,他不敢太過用力,隻能敲門,急切道:“唐媱你彆哭, 對身子不好,你先彆哭好不好?”
“你想聽什麼,我都告訴你,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你把門開開好不好?”他貼著門,心“砰砰砰”劇烈亂跳,低聲下氣得懇求。
他眼睛紅得滴血,黑漆漆水光閃現,他緩緩蹲在門前,雙手貼著門撫摸,像是透過門撫摸哭泣傷心的唐媱的脊背。
“嗚唔,嗚嗝。”唐媱埋在膝上,麵前鋪天蓋地一片漆黑,整個人渾身涼意徹骨,她像是又回到了上一世凜兒過世的時候。
沒有人可以相信,沒有人可以依靠,過往的恩愛與溫存纏綿都是假的,假的!
茫茫天地間,她仿佛獨身一人,煢煢孑立,她癡心錯付,滿腔熱血情誼儘付東流,重來一生,她以為自己再一次終於找到了真心交付之人,卻在同一條河翻船。
唐媱抽噎得喘不過氣,抬手抹著淚痛哭道:“騙子,都是騙子!……就我最傻。”
“唐媱,彆哭,彆哭,我心痛。”李樞瑾在門在低低懇求,他放低聲音道:“我沒有想過騙你,我是想把事情處理完通你說得,我真得沒想騙你。”
“唐媱,你開開門,我把一切和你說,好不好?”李樞瑾貼著門對著唐媱的方向放緩聲音懇求,誠摯鄭重,卑微又虔誠:“好不好?”
唐媱不搭理他,她陷在自己的情緒裡無法自拔。
她重生時明明對李樞瑾充滿了憤恨和絕望,決心就是一生不嫁、嫁給農夫也不會嫁給李樞瑾,她卻因為賜婚聖旨食言了,她害怕禍及父母親族。
而她沒想到自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明明上一世的李樞瑾那麼可惡和絕情,她竟然被這世李樞瑾日日溫柔小意、殷勤深情又寵溺縱容之態迷惑了……再一次失了心。
“我怎麼這麼笨,這麼傻,這麼沒用!”唐媱恨不得打死自己,她兩生都栽在同一人身上。
上一世,因為李樞瑾姿容勝雪、矜貴清冷的氣質,一見鐘情;這世,因為李樞瑾日夜溫柔疼寵之態,感其真摯,日久生情,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兩人原是同一人!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這一世的殷勤溫柔繾綣深情都不可相信,相信則萬劫不複,像前世一樣孤苦無依,他終不是她的良人。
“啪!”唐媱重重得扇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有眼無珠,又傻又笨,貪圖李樞瑾的絕色和溫柔。
門外的李樞瑾聽得這一巴掌心驚肉跳,目眥俱裂,他自己的心此時如被人用刀削錘砸,他麵色煞白煞白,冷汗淋漓低吼道:“唐媱你在乾什麼!你不要傷害自己!”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你不要傷害自己!”李樞瑾熱淚盈眶,心中酸澀辣疼,恨不能以頭搶地。
他雙手抓著門,用力之深指甲儘碎,十指指甲倒翻,鮮血染紅了指間,他無知無覺,全心貫注貼在木門上想要透過木門望到裡麵的唐媱。
院中的小廝丫鬟噤若寒蟬,他們本來在院中忙碌看到世子妃和世子一前一後倉皇跑回來,世子被關在門外,便看到世子低聲懇求,聲音嘶啞,淚流滿麵。
“百合,你說怎麼回事?”丁香抓著自己的衣角著急得問百合,聽著門內唐媱抽噎的哭聲她急得快要哭了。
她如同熱鍋上的碼字,紅著眼睛急聲道:“不行我要去看看,看看小姐怎麼了!”
唐母救了她的性命,她與唐媱一同長大,情如姐妹,她萬萬看不得唐媱受一絲一毫委屈。
“你,你等等。”百合放下手中的線筐拉住了她,她性子內向謹慎,她抬眼望了望門口半跪著撕心裂肺的世子,心中惶惶道:“現在不太合適。”
旁邊的聽荷亦是麵色緊張,可她畢竟是李樞瑾從小到大的大丫鬟,她心疼矜貴清冷的世子變成了這幅模樣多一些。
望著世子不得門路隻會苦苦哀求的樣子,聽荷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她站起身肅著臉冷聲道:“都趕緊去忙自己的事,都不許呆在院子裡。”
喝退了所有噤若寒蟬又好奇看熱鬨的丫鬟小廝,聽荷長呼了一口氣,起身朝著寢殿南側看了一眼,眸色輕閃,抬步躡手躡腳得朝李樞瑾走去。
“世子。”聽荷不敢靠得太近,遠遠小聲喚了一聲李樞瑾,見李樞瑾不搭理她,她又出生喚了一聲:“世子。”
“滾!”李樞瑾轉頭紅著眼睛衝她低吼。
聽荷毫不在意李樞瑾的態度,趁著李樞瑾回頭的那個瞬間,忙比手劃腳指了指寢殿南側的窗戶。
李樞瑾神情一愣,回頭呆呆看了一眼禁閉的房門,眸光劃過一抹流光,忙站起身,踉蹌著跑開。
“嘭!”窗口位置響起一個落地聲,唐媱從額角從膝蓋上緩緩抬起,淚眼婆娑,情不自禁的抽搐,心中巨大的委屈和悔恨,無處渲泄:“嗚,嗚唔!”
她突然發現門外沒了李樞瑾低聲懇切的懇求,唐媱唇角綻出一抹嘲諷的冷笑,果真,果真李樞瑾從來不是一個可以期許之人。
她重重閉上眼睛,額頭仰躺靠著木門,她想好了:今晚就回家找娘親和爹爹,明天就和離!必須和離!
“嗚哼,嗚哼!”唐媱閉著眼睛仰頭克製不住抽搐,正在抽搐突然耳邊一直淩亂的腳步,她整個人被人重重得抱住了。
“唐媱!”李樞瑾重重的抱住唐媱的肩膀,麵容倉皇無措,他定定望著唐媱有種失而複的感激。
唐媱睜開眼睛看見是李樞瑾,忙抬手重重得拍打他,抽泣道:“滾開!滾開!”
李樞瑾攥著她的小拳頭,重重打在自己的胸口和自己的臉頰上,濕著眼睛溫聲道:“你打我,都是我的錯,不要傷害自己。”
“騙子,滾開!”唐媱起身站起來,推他踹他。
剛一直沒有鬨騰的凜兒,突然翻了一個身子,讓唐媱差點卡著氣,疼得一抽:“啊!”
李樞瑾忙抱住了唐媱,緊張得問道:“怎麼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