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這個崩壞的世界 21(1 / 2)

【頭頂是單調的頹然,像是記憶中六十年代老舊的黑白電視機中的畫麵,碧藍如水的天空,早已成為無數人腦海中的過去,現在的世界已經完全被灰色籠罩。

象征生命的藍色星球,似是寄生著數不清的水蛭,隨著時間不斷的跳轉,它不斷擴散,勢必要榨乾這顆美麗星球最後的一線生機。

高聳的基地防禦牆內,熙攘槽亂的人們驚慌的大哭著,抱著自己瘦弱的肩膀顫抖著,渾濁的眼淚在汙穢一片的臉上,衝刷出一道道溝壑,那雙雙麻木的眼睛,此刻滿布恐懼與生的渴望。

他們不想死,哪怕跟牲口一樣的活著,也不想死。

防禦牆半開的基地入口,擠著差不多七八個人的樣子,對比牆內不少普通人的不修邊幅的邋遢,這幾個人儀容整潔,衣著乾淨,看的出來他們一個個地位都不低,應該也是這基地中數的上號的人。

“……你再敢動一下,我就讓你哥屍骨無存。”

開口說話的是其中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他聲音尖銳,發著顫的手死死的按著半跪在地上一個滿身鮮血,眉眼低斂男人的後頸,衝著不遠人威脅的語氣中,頗有些色內厲荏的味道。

離防禦牆相隔僅有不足百米之遙,無數喪屍靜候在原地待命,密密麻麻的一片如同蝗蟲過境,隻一眼就足夠人心升無法抗衡的恐懼。

而就在這片密密麻麻喪屍群的最前方,倚坐著一個百無聊賴的青年。

他五官張揚,紅唇斜斜上挑,似聽到了什麼極為好笑的笑話,抬著那雙的眼睛掃了眼不遠幾人。

那是一雙不同於人類的眼睛,像是被層層鮮血浸濕過,妖冶的詭譎中帶著揮之不去的殘忍。

但見那雙似血的眼睛所過之處,對麵人都無不被嚇的顫抖的本能後退,他們哪裡有什麼真正談判的底氣。

青年的視線最終停在了那個被挾持正朝他半跪著的男人身上,眼底是滿滿戲謔的色彩。

“嘖,真是令人頭疼呢,哥哥怎麼就淪落的這樣狼狽,早知道我當時就下手輕一點了,不要一次性廢的那麼徹底。”

他口中說著可惜的話,但是雙眼中卻沒有半點溫度,而聽到這席話的男人身體猛的

一僵。

他的異能就是被對麵那人一擊毫不留情的廢了。

但是直到現在,白朗都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僵硬著身子,白朗緩緩的抬起了頭。

入目所見的臉熟悉而陌生,沒有了記憶中乖巧的溫順,反而像一條裹挾劇毒的美人蛇,會在你最猝不及防的時候張開劇毒的獠牙咬你一口。

那根本不是他記憶中的弟弟。

張著不見血色的唇,艱難的自嗓子眼擠出五個字,“小非,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做?

做為一個哥哥,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全部,信任你,維護你,哪怕你變成喪屍了,我對你也不離不棄,拿晶核喂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到底為什麼……

這刻的白朗還清楚的記得,昨天生日,對麵人乖巧笑著說要送他一份禮物,緊接著將他的晶核硬生生的掏出來的畫麵。

曾經的末世第一強者,在那瞬間淪落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到底,為什麼……

青年似聽到了什麼極好笑的笑話,弓著身子笑的直喘氣,足足過了近半分鐘後,他的笑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白朗啊白朗,你自詡末世中的救世主,你自詡聰明一世,可是你怎麼連你弟弟都認不出來呢,哦,對了,你肯定認不出來,他被啃的就剩骨頭了,一副骨頭你怎麼可能認的出來那是你弟弟呢。”

白朗放在地麵的雙手,十指倏然緊收,指甲摳進堅硬的地上,在上留下一個個鮮紅的血指印,他臉色猙獰,眼球外凸,死死的瞪著不遠處的人。

他說什麼,他在說什麼,他說他的小非成了一副骨頭?!!!!

似乎被他臉上的扭曲表情愉悅到了,青年笑的暢快極了。

“你們兄弟一個比一個蠢,你那個弟弟真是又傻又天真,我不過是想多撿個伴,等喪屍多的時候,推出去擋擋,他卻以為我專程停車是為了救他,把什麼都告訴我了,你在救我的時候不是看到那裡有一群喪屍在啃屍體嗎?那就是你那個蠢弟弟,”

“我記得他當時還問我,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蠢的人,他竟然覺得我會把一個工具當朋友,你一定不知道吧,連你手臂上的那條讓我跟你相認的疤,都是

他親口告訴我的,我是不是該親口對他說句謝謝,對了,他都成一副骨頭了,唉,真可憐。”說到最後還搖了搖頭,似乎真的有多同情話中的那個人。

聽到這席話,白朗瘋了似的爬起來,卻被身後人一把死死的壓住,狼狽無比的他臉貼在滿是塵土的地上,看著不遠處那人充血的雙眼中,是滿滿的恨意,滿滿的瘋狂,是刻骨的怨毒。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他的弟弟,他的弟弟竟然在他麵前死了,如果當時他能早些去到那裡,是不是就可以救回他,是不是他的弟弟就不會死,他的弟弟……

淚水忽的就自白朗眼眶裡湧了出來,裡麵夾雜著數不儘的恨,悔,怨,無數負麵情緒在胸膛中肆虐著,幾乎令他心臟爆炸。

欣賞完男人的崩潰與淚水,青年掃過不遠那站著的一張張驚懼躲閃的臉,忽的笑的譏誚,“既然你們這麼想活下來,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們願意參與一個遊戲,遊戲規則麼,”

看著無數張染滿希冀的臉,聲音滿是戲謔的殘忍,“無論是誰,隻要能在你們救世主身上割下一塊肉,我就讓他……活下來。”

地上毫無抵抗力的白朗,雙眼赤紅似血,死死的瞪著不遠處的人,眼神瘋狂又絕決,似乎隻要有機會他一定要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可是麵對這種眼神,青年隻是笑的肆意,眼底是道不儘的惡意。

白朗我就是看不慣你那一副自詡救世主的模樣,我就是喜歡看你們這種人崩潰瘋狂的模樣。

青年話落後,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但是這種安靜隻持續了短短一秒,隨著第一個拿著刀滿臉瘋狂的人從人群裡衝出來,現場徹底沸騰。

道德,淪理,人性,善惡……在這刻通通不存在。

沒有人在乎那個要死的人曾經是誰,他為他們做過什麼,他又為他們帶來過什麼,他們現在在乎的,是隻要能割他一塊肉,他們就能活下來,所以,他們都要去搶他身上的一塊肉。

耳畔充斥著的是幾近瘋狂的嘶吼喧囂,紅了眼的人們為了一塊肉大打出手,鮮血在地上蜿蜒的彌漫,血腥味充斥在整片區域。

至始至終,白朗都隻是死死的盯著不

遠處青年的臉,像是想將他的模樣一輩子刻在記憶裡,一輩子刻在靈魂中,以至於如果真有來世,他也定會撲上去,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他要殺了他,一定會殺了他,一定會殺了這個人!!!】

醫院中,車禍昏迷近一個月的白朗,忽的睜開了那雙赤紅如血,滿浸仇恨與壓抑的雙眼。

白知非!!!

那張臉,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是白知非的臉!

上輩子他將小非推進了喪屍群,這輩子再次搶了小非的身份,白知非,白知非,白知非!!!

白朗從來沒有如此憎恨厭惡過一個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將這個害了他弟弟兩輩子的人挫骨揚灰。

但是他記得孟子騫告訴他,白知非手術失敗,死了。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神情忽的扭曲又猙獰。

孟子騫,原來你也摻和了一腳,你早就重生了,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白知非是假的,你從一開始就打著喪屍皇晶核的主意,可是……

劇烈起伏的胸膛,那雙充血的眼睛,似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凶狠,殘暴。

為什麼你要騙我,四年了,我被你騙了整整四年,我的小非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不安了整整四年。

白知非,孟子騫,如果我弟弟有任何意外,我白朗這輩子一定跟你們倆人不死不休!

顧不得這會大腦一抽一抽的疼,病床上的白朗起身,直接扯掉了手上的輸液管,扶著腦袋就往外走。

他要去找孟子騫,隻有找到孟子騫才能找到白知非,隻有找到白知非他才能知道他的弟弟到底在哪裡。

然而有關重生前後的記憶相融,那種無孔不入的疼痛,似蔓延至全身每寸皮膚上,令白朗腳下踉踉蹌蹌。

忽的門打開,一個護士走進來看到這幕,立刻驚叫道:“你在做什麼,你快躺回去,你重度腦震蕩不注意會有後遺症。”說著就想伸手去扶人。

白朗這會哪會聽她的話,一把拂開人的手捂著頭道:“我要出院,現在,立刻,我要出院。”隻是話才完,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都朝地上摔去。

“哎哎哎,”一把將差點摔倒的人扶住,護士衝著門外大喊道:“醫生,邱醫生快點來。”

被醫

生護士按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白朗不停的掙紮,“我要出院,沒時間了,我要出院……”

我要去找孟子騫,他不會讓白知非死的,末世還沒來呢,他還沒拿到喪屍皇的晶核呢,他不會讓白知非就這麼死了的,我要去找白知非問清楚,他把我弟弟怎麼了……

醫生見到他一直掙紮著不配合,最後沒辦法,隻能給人來了針鎮定劑。

“我要……出院……”話沒說完,先抵不住藥效睡了過去。

……

“OK,搞定。”

隨著設計師的話落,坐在鏡前的楚忻澤終於緩緩的睜開了顫抖的眼睫。

理發鏡中倒映出的精致的小臉,再也不見曾經的女裝大佬模樣,才出爐層次分明的清爽短發,看上去光彩照人。

孟子騫就站在人身後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鏡中那張眼底儘是滿足與開心的人。

雖然不能用手指再給人梳理那頭柔順的長發很可惜,但是看到鏡中那雙眼底那種毫不作偽的滿足,那絲可惜似乎也並不重要了。

以前他讓人留著長發扮女裝,一是為了試探,二是為了掩飾,三是他喜歡給人順毛的觸感。

但是他已經相信少年,明天就要帶著他去Z市,在他心裡少年已經不再是可以陪伴的寵物,而是他最重要的珍寶。

似乎是覺察到了自己注視的的目光,那人眼睛忽的一亮,緊接著立刻轉過了身,看著他,抿唇露出一個羞怯的笑。

那雙眼睛,像是一汪剔透的清泉,安靜美好,每每在看到他的身影時,會忽的像陽光滿照般,泛著粼粼波光,那裡麵像有著全世界最亮的光彩。

唇角不自覺露出抹溫柔的笑,孟子騫上前,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牽起小臉泛紅人的小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