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金明渾身一震,阮阮有多久沒叫過他爸爸了?現在孩子大了,都冷冰冰叫聲爸就算完事兒。
阮金明慈和道:“阮阮,怎麼了啊?”
“爸,我有個事情想和你單獨說。”阮晏道。
楚南不忍地看著他,心知他是要去攤牌,在心裡默默道,晏晏,慘。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說實話,楚南現在都不知道阮晏為什麼要特意女裝。
阮金明和阮晏出去,阮晏思考一番,道:“爸爸,我有一個愛好……”
“嗯嗯,你的愛好,爸爸花多少錢都支持。”阮金明道。
阮晏掙紮一瞬,附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阮金明眼睛瞪大:“阮阮,你是阮顏?”
阮晏羞恥地點點頭。
“那……他們說你和小楚在戀愛?”阮金明快要淩亂了,他隻以為孩子可能喜歡女裝,沒想到孩子還喜歡精分。
“嗯。”阮晏供認不諱。他不認也沒辦法,那麼多人都知道他在和楚南戀愛。
“你喜歡小楚?”阮金明一針見血問道。
阮晏眼裡閃過慌亂,他腦海裡第一時間劃過楚南冷酷的臉,還有他溫柔地遞給自己筆的畫麵。
捫心自問,楚南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戀人,阮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喜歡楚南,若說他對楚南毫無感覺,阮晏自己都不信。若說他想和楚南在一起,夢境之中,楚南和蘇雪的牽絆,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
阮晏沒說話,阮金明倒也沒逼迫他,沉聲問了句:“你們在一起,誰追的誰?”
阮晏陷入思考,雖然他勾搭楚南勾搭得毫不費力,但確實是一開始他就存了勾搭楚南的心思。
阮晏道:“是我先……”
阮金明默然,這事兒可就大發了,阮阮男裝女去勾搭彆的男孩子,這勾搭到手不屬於欺騙感情嗎。
阮金明道:“那小楚知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看那孩子不是個良善之輩,你這麼玩弄他,他不會放過你,但他畢竟是受害者,阮阮,我們轉學吧。”
阮晏隻道:“他已經知道了。”
阮金明默然,良久,說了句:“阮阮,辛苦你了。”
被戀愛對象戳穿,一定很尷尬吧。
阮晏已經趨於麻木,羞恥這種東西,羞恥得多了也就不算什麼:“爸,當務之急是找到學校裡真正害我的凶手,我不想阮顏的事兒被很多人知道,爸,我需要你幫我向張警官說說。”
阮晏在阮金明耳邊說了幾句話,阮金明點點頭,去找張紀私下說。
楚南因為剛才桀驁不馴,懟了張紀的緣故,現在辦公室裡的警員都對他怒目以視。
楚南老神在在地坐著,勾唇:“這麼看不慣我,下班之後你們把警服一脫,去搏擊館找我怎麼樣?”
“楚南,彆惹事。”阮晏從辦公室外進來。
楚南純屬是擔心他,不知道他和他爸談得怎麼樣,心情煩悶下,才想挑釁彆人出氣。
楚南真怕阮晏的操作泄露後,被他爸胖揍。現在見阮晏囫圇回來了,心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於是剩下的警員就看見刺頭一樣的楚南笑了笑,真的像一下子被馴服了一樣,再也不出言挑釁。
他們麵麵相覷,現在的高中生情敵間的關係,可真微妙。
“你出去那麼久,你爸有沒有打你?”楚南斜著眼看阮晏。
“沒有。”阮晏用腿點了點他的凳子,“坐有坐相,轉回去。”
“是,小阮老師。我就知道,誰都舍不得打你。”楚南安安分分地轉過去,辦公室裡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粉紅氣息。
阮晏差點紅了臉,冷冷道:“彆貧。”
單身的警員心道,自己可能真的該找個女朋友了,現在看兩個男生互動都覺得甜蜜……
阮夫人也覺得不對勁,心裡更憂愁,阮阮哦……怎麼看起來不像小楚朋友,倒像小楚老婆,唉。
全辦公室,就阮晏一個人覺得自己和楚南很正常。
過會兒,阮金明和張紀回來了,張紀告訴另一個警員:“去把嫌疑名單上的所有人都帶過來,再把獨眼龍也帶過來,悄悄帶,彆讓他們相互知道。”
被害人家屬想要重新細細排查一遍真相,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拒絕。
張紀再清場,讓所有人都退下,自己準備紙筆。
獨眼龍被帶來後,第一個被帶到的人是陳輝。張紀坐在辦公桌前,眉頭緊鎖地看著陳輝:“這麼快就來了,還挺快。”
陳輝心裡惴惴:“警官,還有什麼事嗎,剛才不是都排查過了?”
張紀麵無表情:“時間有限,等下我們還要趕回局裡,你先進去和他待著。我去給你們老師說一下,馬上直接走。”
陳輝心中有鬼,聽聞此話哪裡還坐得住:“警官,怎麼直接就要走?我還有話要說,我要給老師打電話,給我爸媽打電話。”
“彆想了,被綁的人是阮晏,你省省力氣,直接和我們回去。”
張紀說完,拿著茶杯走出去,似乎是去告訴老師。
陳輝到底是個高中生,他環顧四周,一眼就在桌上看到一張紙,上麵寫著很多名字,唯有他的名字被重點標紅。
陳輝一下子慌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後麵獨眼龍待的地方,小聲地卻充滿著憤怒道:“你不想出去了?你怕什麼,你都進去兩次了,再進一次又能怎麼樣?隻要我還在外麵,我就會讓我爸儘量撈你,你把我搞進來,我們都討不了好。”
獨眼龍莫名其妙極了,他也是做慣大哥的人,當即道:“你神經病吧,老子進去兩次就活該進去?要不是你攛掇老子,對老子說阮晏漂亮,楚南和阮晏好,老子會綁阮晏?你給老子說阮晏家裡就開個小廠,媽的,老子進去才知道他是誰,你故意害老子呢。老子給你說,老子行走江湖靠的是一個義字,老子進去幾次,從來不做出賣朋友的事兒,老子栽你身上認了,有的是老子的兄弟在外麵收拾你,但老子從不賣朋友,你不威脅老子老子也不會供出你。你現在指著老子鼻子罵,這可就不一樣了,嘿嘿。”
獨眼龍笑得瘮人,陳輝也慌了:“你沒供出我?”
“誰他媽供出你了。”獨眼龍不耐煩道。
“你自己供出了自己。”張紀打開門,一臉嚴肅地走進來。
陳輝眼睛一瞪,趕忙道:“他剛才說的都是假的,他汙蔑我。”
陳輝自認為自己說話很小聲,即使張紀在門外,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張紀冷笑:“汙蔑?聽聽你自己說的話?”
陳輝道:“我不是犯人,你們什麼都沒確定的情況下,對我用監聽手段?即使你們聽到了什麼,也算不得數,你們手段不正規,而且我沒滿十八歲……”
“不是,我隻是記錯了,我忘了我沒有監聽你。不過,看你的表現,我們回去再好好審訊吧。”張紀把獨眼龍的話都聽得一清二楚,心裡認定了就是陳輝,準備把他帶回去慢慢審。
至於錄音,他當然沒有,隻是詐一詐陳輝罷了。
陳輝瞬間明悟,心如死灰道:“你們這是誘供。”
“沒有。”阮晏開門走進來,看向一臉慌亂的陳輝,“從頭到尾,這位張警官都隻是說要帶你回警局配合調查,因為案子特殊,所以他直接去給老師打招呼,是你自己多想。”
陳輝呆呆的看著他,阮晏……這是活生生的阮晏,衣領雪白,麵無表情,還離自己那麼近。
“阮晏,是你想的這個法子?”陳輝心有不甘的問道。
“嗯。每個嫌疑人都會被這麼問一次,隻是,因為我懷疑你,所以你是第一個。”阮晏道。
“你為什麼懷疑我?”陳輝扯著嗓子,“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之前楚南欺負你,對你散發善意的不是隻有我?楚南之前成績那麼差,我和你成績沒差多少,我邀請你和我一起學習你也不願意,給你發短信你不回複,打電話你不接。”
阮晏蹙眉,頗有些不能理解:“我和你隻見過兩麵……你為什麼要害我。”
“那是害你嗎?”陳輝道,“那是幫你,成為一個男人。”
陳輝是個1,在gay圈遍地飄零、一攻難求的情況下,他頗受追捧。但是,他並非什麼人都可以接受,要知道,哪怕遍地飄零,優質的零卻也很少很少。
陳輝見到阮晏那刻,就認定他是自己苦苦追尋的靈魂伴侶。哪怕他似直非直,一看攻略難度就很大,陳輝也沒有放棄。
沒想到,阮晏根本不理會他,還有楚南橫插一腳。
陳輝心知以阮晏的成績,能靠進自己考不上的大學,他的選擇可以有很多……如果去了更自由的大學,阮晏身邊會有更多人和他競爭,陳輝想著,他得讓阮晏自願和他考一個學校。
有什麼辦法能讓阮晏心甘情願地和自己填一樣的誌願,全身心地信奉他說的話呢?
陳輝想到了摧毀他。
陳輝其實一看阮晏就知道,他懵懂單純,不可能和楚南發生過關係,但那又怎麼樣呢?今天沒有楚南,明天也會有彆人,如果阮晏不能成為他陳輝的,他的清白毫無作用。
因此,陳輝找到了獨眼龍,不惜讓他們綁架阮晏,玷汙阮晏……之後,他自己再出現,溫柔地將一身臟汙的阮晏攬到懷裡,細心開解他、關懷他。
遭逢巨變的阮晏定然非常脆弱,此事丟臉,他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隻有自己……才能觸碰到他內心最隱秘的傷痛,等阮晏害怕看到彆人,隻願意信賴他,自然會成為他的唯一。
陳輝迄今為止也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隻是恨,阮晏被救太早。
阮晏心裡頗為厭惡陳輝,冷冷道:“成為男人?你的意思是?”
他不被綁架一次,就不是男人了?
阮晏俯視著陳輝,星輝熠熠的桃花眸裡一片坦蕩,乾淨得不染纖塵,他像是什麼都知道,沒一道題難得到他,又像是什麼都不知道,連情.事都不懂。
陳輝忽然起了壞心眼,自己這次被抓,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出來,就讓自己給什麼都不懂的阮晏好好上一課。
“是啊。”陳輝道,“讓你從男生成為男人……”
他的話沒說完,阮晏隻能看到他的嘴在動,楚南雙手捂住阮晏的耳朵,銳利的眼裡冰鋒一片,對張紀他們道:“把他帶走吧,免得他作妖。”
楚南勾起一個嘲弄的笑,看向陳輝,頗有些看手下敗將的意思。
他說:“你最好晚點兒出來。”
敢做這種事,出來了就得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張紀帶著麵如死灰的陳輝離開,隻是走遠了,張紀才問道:“那倆真是情敵?”
看著也不像啊。
阮晏把楚南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拉下來:“為什麼不讓我聽?”
楚南深深地看著他,篤定道:“你腿還沒好,接受不了,慢慢來。”
阮晏沉默一瞬:“我沒那麼脆弱,並且我更討厭自己被蒙在鼓裡。”
他欲要走出去:“我去找陳輝。”
楚南一把拉住他,硬逼著自己有些凶戾的五官上露出個微笑:“你怎麼那麼倔?你放心,你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我們慢慢來。”
楚南深吸氣,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哪怕晏晏已經三番四次找嘩,他也不能冒冒然嚇到他。
楚南道:“明天放學後,我們一起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