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們離開武林之後,沒過多久節目組便發來了邀請函,邀請東方鶴參與東方家族舉辦的宴會,進行相應的節目錄製。
那張邀請函已經被他放在桌上很久了,東方鶴猶豫了很久都沒有做出決定。
他內心太過糾結了。
他雖然並不想去,但對方畢竟是原身家人,那個宴會又是家族舉辦的,應該會很隆重,不去似乎不太好。
可是真的要去的話……
他並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那種場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能不把事情搞砸。
之前他並不顯眼,在類似於這種的活動上都是默默吃飯的角色,偶爾有人說起林子羽也許才會提到他,也隻不過看一眼,口頭上說幾句客氣話便可以了。
而這次不一樣,他之前在武林的時候太過放肆,沒有收斂,怎麼想都是一個明顯的話題,根本不可能躲得掉。
而且,他也不想再和與原身有關的人扯上關係了。
這個邀請怎麼想都很難辦。
再者,如果他真去了,那麼林子羽的處境就很尷尬了,而他根本無意為難對方。
東方鶴正思考著,楚寒走了過來。
他剛剛洗好澡,頭發都是濕漉漉的,正用毛巾不斷地揉搓著,動作不停,一邊還說著:“我爸剛給我抱怨,說我媽掙錢上癮天天呆在公司,又把他一個人扔家裡了,問咱倆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釣魚。”
“就他那水平還釣魚呢,要我說不如直接拿個網撈算了……”
楚寒沒聽到回應有些奇怪,走過來才發現東方鶴皺著眉頭,一副發愁的樣子,不禁笑道:“什麼事啊?這麼糾結?”
他帶著水汽的手揉了一把東方鶴的頭,道:“回神。說給我聽聽吧,看我能不能給你解決。”
東方鶴拿起桌上的邀請函,說了節目組的意思。
楚寒挑了挑眉,道:“東方家規矩還真多,喊自己孩子回去吃飯還要發個邀請函。”
他打開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對方隻是公事公辦一樣地邀請。
楚寒欲言又止。
真的好怪。
他合上了邀請函,將其放好,抬眸問道:“所以你在為了這個發愁?”
他笑道,仿佛是在說什麼小事一樣:“你想去嗎?想去的話我陪你。”
就好像他和東方家從來沒有什麼過節一樣,隻是簡簡單單地去參加一場宴會。
如果蘇陌煙在這一定會讓他彆亂來,他這個身份要是真去了,那裡還有攝像頭對著,場麵就過於精彩了。
“……我不知道。”東方鶴茫然道。
這種神態很少在他的身上出現。
楚寒斂了笑意,靠了過去,認真地問道:“想和我說說什麼嗎?”
他這樣暴躁的性格,鮮少有這般耐心的時候。
大概是因為第一次見麵時他就很狼狽的緣故,麵對楚寒時,東方鶴無措時總會下意識地尋
求楚寒的幫助,儘管他並不是什麼善於求助的性格。
他低著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猶豫,楚寒都一直沉默地聽著。
“就是這樣,我覺得我應該去,但是心裡又不是很想。”東方鶴有些苦惱地說道,這時候的神色相比於武林裡那個強大如神的形象,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說完並沒有聽見楚寒回應的聲音,奇怪地抬頭看去,對上了楚寒認真的眼睛。
東方鶴被這目光看得心下一顫,遲疑道:“怎麼了?”
楚寒是有些生氣的,但是看著東方鶴茫然的樣子,最後還是輕笑著說道:“我不記得我是這種好脾氣。”
“你是我帶出來的人,我可不記得教過你忍氣吞聲。”他道。
“沒有忍氣吞聲。”東方鶴小聲嘀咕道:“我就隻是覺得我占了他的身份,也應該負起責任。”
楚寒看了他一會,良久,道:“我從來不知道你想當個聖人。”
“什麼?”東方鶴莫名。
楚寒笑道:“既不能疏遠了他們,不然就是不負責任,也不能和他們太過親近,不然就是搶了彆人的東西,你這個條件,就算是聖人也難做到。”
“人心本來就是很難控製的東西,條件還這麼苛刻,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既要又要,你分明就是在為難自己。”
楚寒的話說的很明白。
“再說,什麼是疏遠,什麼才算親近?它們的界限太模糊了,你真的能一直都分得清嗎?”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楚寒道。
“當然,你很聰明,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一條合適的路子,但我並不希望你這樣做。因為這條路子一定需要你壓抑自己的天性來滿足和取悅對方,甚至說是讓可能存在的‘原身’滿意,但是憑什麼呢?你東方鶴是這樣的人嗎?”
楚寒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聲音沉沉:“這條路子耗費的時間一定不會短,你要做這個決定就注定要一直如此,原身不來幾年你就要裝幾年,一輩子都不來你就要這樣裝一輩子。”
“人間這一趟白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你甘心嗎?”楚寒問道。
他們其實都知道,所謂的‘原身’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說基本不可能。
楚寒說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