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 可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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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和夫人走得倉促,彼時又戰事吃緊,於是齊珩煜雖再不情願,仍舊是隻能將母親暫且埋葬在這後山的穀堆旁。

齊珩煜執著火把,步步往穀堆走去,每走一步,步伐就要沉重一分。

恰逢寒風乍起,吹得他手中火把搖曳,宛如鬼火一般,照得人麵色鬼怪。

曲嫣然隻沉默地跟著他走,待走到家和夫人墳前時,她心頭仍舊是止不住地一沉。

這樣光輝而絢爛的女子,死後竟不過黃土一抔,草草埋葬在了此處。

“……母親走的時候,還提起你。”

不知過了多久。

曲嫣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曲嫣然便朝他看去,也不知是不是許久不見了,她竟無端地感覺他蒼老了許多。

胡子拉碴的樣子,哪裡像是什麼叱吒風雲的將軍?分明像個要飯的流浪漢。

“她讓我來問問你,是否出了新作。”

齊珩煜攥緊了拳頭,語氣間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痛苦,“她說這戰事實在太苦悶了,她想看些爽快的故事,她……”

齊珩煜說不下去了。

他整個人都佝僂了下去。

也真是奇怪,曾經如銅牆鐵壁一般的男人,此時竟如此頹唐佝僂,叫人絲毫感覺不到,這人也曾經是個高大威武,又不可一世的侯爺。

曲嫣然沒來由的,忽然覺得他很可憐,此時此刻,他除了他一身的榮耀與傲氣外,算得上是什麼也不剩下了。

至親撒手人寰,至愛早已消失於天地之間,他信仰的一切分崩離析,隻剩下一地的謊言與狼藉。

這個可憐的男人,此刻一無所有了。

“我幼年跟著師父習武時,還有不少人戲謔我,說我是見著我父親被削藩被打壓,舍不得權勢,這才投奔的國公府。還說我想靠著這皮相,蠱惑國公府家的大小姐,給她做上門女婿。”

齊珩煜像是在這寒風中站得太久,整個人在這荒地中已經生根發芽了一般的,沉悶著一張臉,神情木然的複述著當年的種種。

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神情木訥得仿佛是在說著旁人的故事。

“……可我那時,其實半點都沒有這些心思。無人知曉,我那時的夢想實則是有天若是戰亂起,我領兵出戰——莫說領不了兵,即便是混跡在軍隊裡,做個寂寂無名的小卒也罷,最好是戰死沙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近日來其實發生了許多許多事,你也曾曲解我當年拜師的動機……如今我身邊至親之人走的人,去的去,我再度回想起兒時的夢想,有時也會在想,或許那便是於我最好的安排。”

“許多事,原就是我不配。”

齊珩煜聲音沉悶而悠長。

那是曲嫣然不曾見過他的頹然。

她雖在來之前就料想到,這人多半是存了什麼死誌——心存死誌的人,她也不是沒見過。

她媽方女士,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隻是如今看來,齊珩煜到底是與方女士不一樣的。

方女士向來是個愛發瘋的,她心頭所有的苦悶都一股腦的發泄在了旁人身上。她才不會去管旁人的死活,若真是將她心頭的苦悶都發泄乾淨了,說不定她也就不想死了。

然而齊珩煜不一樣。

他受著嚴苛的禮教長大,那些所有拿不上台麵的情緒,都通通被他壓製在了那些“溫良恭儉讓”之下。

他或許是渴望做好這一切的——安頓好昭陽,為當年的那一場錯誤負責。也照顧好柳玉顏,償還她當年的救命之恩。

同時還要為嘉和夫人儘孝,為正德帝儘忠。

隻是到頭來,昭陽去了,當年的恩情不過是一場精心的設計,而嘉和夫人——這個養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親,最後也在他麵前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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