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終於有那麼一個讓江肆去期待的人了。
“小瘋子……”陸妄的聲音也在顫抖,他伸出雙手，將少年抱住，用力地揉進了懷裡。
他也終於明白。
為什麼當初在看到江肆的第一眼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了。
明明親眼看到他殺人,在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個變態殺人犯的情況下,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他並不是那樣的人。
從見到他的第一麵開始,陸妄就控製不住地去關注他,去在意他，會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擔憂，會因為聽到他被人欺負而心疼。
從一開始,這個少年對他而言就是一個非常特彆的存在。
其實對於江肆來說，也是如此。
儘管他從不承認，但連光球都看出來了,他也是在意陸妄的。
因為哪怕失去了記憶,他們的靈魂也相互吸引著彼此。
上一世，他們從相殺到相愛，從敵對到談戀愛。
這一世，他們從針鋒相對再到如今的相擁相戀。
從小壞蛋到小瘋子,曆史是不是似乎相識？不，應該說他們注定就是天生一對。
他們沉醉在這場對局裡，互為對手,卻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們同樣冷靜同樣聰明也同樣瘋狂。
可是。
“對不起,小瘋子，我竟然忘記了。”
明明說過，如果重來一次,他一定要趕到北城，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寵他愛他，讓他再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可他竟然把這一切都給忘了。
“但是，不管重來幾次，我都會愛上你。”
他語氣篤定，更加用力地抱著住少年，恨不得把他揉進骨肉裡，這樣就再也沒有人可以傷害他了。
江肆沒有說話隻是任由他抱緊，過了好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其實你已經做到了，而且……”
儘管一開始他們的相遇或許不是那麼的“愉快”，但陸妄救了他一次又一次，不斷將他從恐怖的地獄裡拉出來。
給他的那些棒棒糖也是真的很甜。
如果沒有遇到陸妄，以他的能力，他也可以很厲害，也可以成為全國第一，也可以複仇，但不會快樂。
因為一旦結束複仇，他就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動力了。
是陸妄用他的愛與溫柔，照顧他包容他，將這顆千瘡百孔的心臟一點點給治愈了。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
是他讓江肆重新擁有了去信任去愛一個人的能力。
少年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會。”
“……什麼？”
江肆正要回答。
旁邊卻非常不合時宜地傳來了一個大哭聲。
“哇嗚嗚嗚！！”
扭頭一看，某顆光球正哭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一邊擦眼淚一邊嚶嚶嚶：“嗚嗚嗚，江爸爸，陸爸爸，你們真是太不容易了，太感人了！我真是又高興又難過！嗚嗚嗚！”
為江肆上一世的遭遇難過，又為這一世兩人又在一起了而感到高興。
太好了，太好了，雖然以前很苦，但現在那一切總算是結束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大魔王會永遠陪伴他的小瘋子，寵他愛他，不會再被任何人欺負。
“嗚嗚嗚，苦儘甘來，太甜了，太神仙了！！”
光球宣布，從現在起，它也是cp粉了，第一線磕糖，肆意妄為的大旗，由它來扛！！
“……”
好的，成功把這動人的氣氛攪得一乾二淨了。
江肆盯著光球看了良久，眼神逐漸變涼，然後冷漠地吐出兩個字：“傻逼。”
光球：？
好的，對不起，爸爸，它錯了，它這就原地消失。
它不應該在這裡！
“沒事了。”陸妄看到小瘋子眼睛紅紅的，摸摸他的頭，又把他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懷裡，手掌輕輕貼著他的後頸，安撫著他。
“都過去了。”
“嗯……”江肆貼在陸妄的懷裡，又整理了一下情緒，再抬頭的時候，表情已經恢複了平日的冷靜淡定，隻是鼻尖還有點紅。
因為被光球這一打斷，他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你是怎麼保留下記憶的？”
江肆發現了，不止是這一次，上次陸妄在拿回龍族血統的時候，也明顯是想起了一些東西。
為什麼在保留能力的情況下，還能保留記憶？係統不是把他的記憶都奪走了嗎？
“因為龍族血統和狼神血統都有一種特性，可以保存記憶。”
龍族在現實裡是作為一種傳說中的生物而存在，但在那個副本的世界觀裡，龍是一種能力強大的怪獸，每一千年才能誕生一條。
當新的龍誕生之際，老龍就會死去，但是他的記憶會通過血脈傳承給新龍。
因此當陸妄獲得龍族血統的同時，也獲得了龍族上萬年的記憶。
上萬年記憶！乍一看很吊，但實際上這也是那個血統的副作用之一。
人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那麼多的記憶？而且那些記憶隻屬於那個世界，世界觀完全不同，放在現實裡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連江肆所獲的稀有血統都具備侵略性，更彆說是傳說級血統了。
想要控製住這種傳說級的血統，當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初次融合龍族血統的時候，他差點被撐爆。
頭痛欲裂，七孔流血，要不是陸妄的意誌夠堅定，忍耐性遠比一般人高的話，早就被撐死了。
他殺死的是一條喜歡吃人的惡龍，與痛苦伴隨而來的還有那條龍的“惡性”，殘忍暴虐，讓人失去理智，發瘋般的想要摧毀吞噬掉一切。
他鑽進水裡，在冰冷的湖底泡了整整七天，才稍微緩過來了一些，他強忍著劇烈的頭疼回到了基地。
但卻仍無法入睡，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被惡龍的記憶侵蝕，叫囂著要他去毀滅世界，痛不欲生，但隻能咬牙硬挺。
好在林詩佩想出了一個辦法，讓狄宵找了一個有催眠技能的玩家，給陸妄進行了好幾次催眠，幫助他丟掉了那大部分記憶，才緩和了下來。
當時為了找那個有催眠技能的玩家，狄宵親自從海城跑到了首都又跑到了秀城，僅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跑了四個城市，才終於找到了合適的玩家。
所以陸妄和狄宵的關係很不錯，稱得上是兄弟了。
隻是那貨太二，陸大佬時常不太想搭理他。
而當陸妄重新拿到龍族血統的時候，也就獲得了那一部分記憶。
但可能是因為當初催眠的副作用，導致血統保留下來的記憶不太完整了。
隻記起了一部分。
林詩佩猜得沒錯，他的確是已經想起來一些東西，但由於不想給江肆壓力，所以那時候什麼也沒說。
至於狼神血統也和龍族一樣，它有個天賦技能叫做“傳承記憶”。
眾所周知，狼是一種群居動物，且狼群裡等級製度森嚴，在那個副本裡，狼神就是狼的神明，眾狼的首領。
這個血統的特彆之處在於，陸妄可以通過某種特殊方式，在短期時間內賦予彆的玩家和自己相似的能力，成為他手下的“狼群”。
他可以將戰鬥經驗與記憶都賦予彆人，同時也可以將某些記憶刻入血統裡，通過繼承血統來傳承。
所以陸妄當初是把這些事情作為記憶刻入了兩個血統裡，剛才在傳承記憶的同時便想起了一切。
“……你怎麼知道係統會拿走你的記憶？”
江肆記得，根據林詩佩的說法，和係統做保留能力交易的時候，是隨機拿走東西的。
係統拿走了林詩佩的一隻手和一隻眼睛，那麼陸妄又怎麼會提前知道，自己會被取走記憶呢？
“不，我並不知道係統會拿走我的記憶，但我知道，你的父母……”男人低下頭，觀察著江肆臉上的表情。
見江肆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激動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繼續說道：“被抹殺後，所有人都會忘記他們。”
“……”
“我沒想到你還會保留上一世的記憶。”
按理來說，江肆早就已經不在積分排行前五千了，是不會保留下記憶的。
但或許是因為江肆當時的狀態特殊，因為吞噬鬼魂成為了一個半靈體半人類的存在，也或許是因為他太恨了，在那樣痛苦恐怖的環境裡待了整整三年都沒有迷失。
那樣的仇恨又怎麼會被輕易抹去呢？
所以他的記憶保留了下來。
“我想著這一次遊戲重來，我到你的身邊，陪伴你保護你，然後帶著你一起回到焱黃，拿回記憶。”陸妄又頓了一下，有些艱難地說道：“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父母並沒有拋棄你，他們是愛你的，結果……”
“很抱歉。”
對於如今帶著記憶重來的江肆而言，這些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
他所受到的傷害，不是一兩句道歉就能夠被彌補的。
他永遠無法原諒他們。
“所以……”可江肆現在的關注點卻已經不是這個了，他有點難以相信：“你隻是為了這個？”
“嗯，我想著重來一次，你可以忘記那些痛苦，還能回想起有過愛你的父母，你或許會開心一些。”
“你……”江肆不由地舔了舔唇，他發覺林詩佩說得一點沒錯，陸妄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沒人知道，當年和係統做交易的時候，陸妄保留兩個血統壓根不是為了什麼強大的力量。
實際上以他近乎超人的體質來講，哪怕他不保留任何上一世的能力，他都絕對能再次登頂第一，成為超級玩家。
而他保留那兩個能力，其實沒有其他原因，就是為了江肆。
一個不保險，他還又準備了一個。
他的小壞蛋上一世過得太苦了，所以這一世，哪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護他周全，讓他開心，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事與願違，這中間發生了太多意外，直到今天，他們才把一切都想起來了。
“那麼，你就不怕係統也收走你身體的一部分？”
儘管有機械手臂跟假眼可以使用，但那畢竟不是身體的一部分，很不方便，而且這種被收走可是永久性的，哪怕結束了無限遊戲，世界恢複正常，也仍然是殘疾。
“當時沒有那麼多時間給我考慮了，而且……”陸妄說到這裡，居然還賣了個關子，重新把小瘋子摟進懷裡，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輕笑道：“我也沒那麼傻。”
為什麼林詩佩保留了一項能力就被奪走了身體的兩部分，而陸妄保留了兩項能力卻隻是失憶了呢？
那是因為，上一世，陸妄還有個技能“千手觀音”。
技如其名，就是在使用技能的其間，會從身後出現十八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