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毫不留情地捅向了心臟，一刀致命！
＊
與此同時，在陸妄的那一邊。
男人剛下飛機，正要去托運點拿行李。
觀眾們注意到,他手上的機票寫著。
明城——北城。
顯然,他也仍不死心,還在尋找江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四次來到北城了。
就在他路過機場衛生間的時候，餘光突然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步走來。
他瞳孔一震,猛然停住腳步看了過去。
一個穿著校服的相貌帥氣的男生正拿著手機,和電話那頭的人有說有笑地進了衛生間。
那張臉，分明就是江肆啊！
他沒有看錯！
這是他苦苦尋找了一個多月，日思夜想的那位夢中愛人。
於是陸妄連行李都不要了，拔腿就跟了上去。
焱黃會議室裡觀戰的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媽的，這招真的太狠了！”
如果說之前兩人還心存疑慮，忘不掉對方,仍抱著一絲希望尋找著“夢中愛人”的話，那麼這一刻——
曾經一無所有的陸妄找回了過去,找回了家庭與親友，他家裡的條件雖說不上是大富大貴,但也算是中產階級了。
父親是律師,母親是醫生,還有個已經婚的哥哥,一家人衣食無憂,幸福美滿。
而他本是一個特種兵，因為大腦受傷，記憶變得混亂不堪,患上了妄想症，退役後在家裡養傷。
排除這個“妄想症”不說，這不都是曾經失憶的陸妄所希望擁有的完整生活嗎？
這些填滿了他原本空缺的記憶。
如今再加上與夢中情人相見。
一個多麼完美的結局。
通過屏幕，遊戲之外的人都很清楚這一切是假的，是係統布置出來的幻境在騙人。
可是在遊戲中玩家的眼裡，哪有那麼容易辨彆？莊周夢蝶，又有幾個人分得清楚什麼是夢，什麼是真實？而且就算明知道是假的。
但捫心自問，一個這樣理想中的世界，你能拒絕這樣得了嗎？
因此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急迫地奔向自己的“愛人”。
「完了！」
這一下全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連平日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黑粉都被嚇得臉色蒼白，終於閉上了臭嘴。
“……”
會議室裡也是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緊張地盯著屏幕裡的兩人，已經有人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彆急……”白宴雪嘴上這麼說，但實際上也是額頭直冒細汗，無聲地攥緊了手中的鋼筆。
終於，陸妄還是跟進了衛生間，一把拽住了正準備進入廁所隔間的少年。
並且將他用力地拉進了懷裡抱住。
“小瘋子！”
一個久彆重逢的擁抱。
然後——
男人的右手摸上了少年的脖子，接著便毫不猶豫地擰斷了那根纖細修長的脖頸。
“哢”一聲。
此時此刻，兩人一個站在機場的衛生間裡，一個站在學校外的街道上。
一個擰脖子，一個捅刀子。
明明相隔十幾公裡，可是這一幕畫麵卻驚人的相似，甚至於讓人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畫麵在這一刻交錯了，因為兩個人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殺死了對方！
「？？？」
直播間愕然。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隨著江肆和陸妄抬頭。
隻見那兩張帥氣英俊的臉上哪還有剛才一絲一毫的激動與高興？
他們麵無表情，眼神冰冷。
陸妄的一半張臉都隱藏在黑暗裡，那隻藍灰色的眼眸裡閃爍著犀利的光芒。
如同一頭潛伏已久的惡狼。
終於伸出了他的利爪，欲要撕毀一切。
而江肆呢？他笑了，薄唇微微上揚，那居高臨下的視線裡是毫不掩飾的——
嘲諷、張狂、暴戾、從容。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位當了一個多月乖巧的好學生，在這一瞬間卸除了所有無害的偽裝，仿佛在跟這個世界宣明。
全國第一，你江爸爸又回來了！
“……”
彆說是直播間裡的人了，連現實裡的玩家們都被這一幕驚到合不攏嘴。
短暫的呆滯後，原本已經跌落到穀底的絕望心情一下子又蕩了起來，直接衝到了最高點！
“啊啊啊啊啊啊！！”
在遊戲開始後的半年，玩家們大多數都已經找到了固定的居所。
為了避免遇到壞人，普通玩家平日裡都是縮在房子裡的，一般不會出門亂逛，儘可能地消除存在感。
而這一次，不知道是哪一邊先鼓掌，大聲地叫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太厲害了！！”
“啊啊啊啊啊，江肆、陸妄真的是太帥了！！”
“江大佬，陸大佬牛逼——！！”
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帶動著四麵八方所有躲在房子裡的玩家一起尖叫了起來，激動的聲音宛如浪潮席卷而來，回響在各個城市裡，一浪高過一浪，吞沒了一切。
「啊啊啊啊啊！萬萬沒想到，他們也太帥了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大魔王和小瘋子一定能行！！」
「天呐，太帥了太帥了！他們抬頭的那一刻，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甚至有了種透過屏幕和他們對視了的感覺，渾身發麻！」
焱黃基地裡，他們也隨著城市浪潮爆發出了激動地歡呼聲。
“啊啊啊啊啊！！”
“太牛逼了！！”
“呼——”會議室裡的人則都是大鬆了一口氣。
白宴雪手中緊握的鋼筆掉落在了桌子上，她的雙手握緊時都還有些發顫：“太好了，他們沒上當。”
是的，江肆和陸妄沒有上當。
準確的說是從一開始就沒有上當。
也不想想。
兩人一個是在副本裡待了整整三年都沒有迷失的狠角色，一個是從睜開眼睛起就經曆了多次失憶，對於失憶這件事兒經驗及其豐富的男人，他們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被係統給糊弄了？
懷疑人生？不可能的。
那些安穩與順從都是演出來的。
不過最初在親眼看到對方被撕成碎片，化為血霧連渣都不剩的時候，絕望與崩潰也都是真的。
可是他們那麼喜歡彼此，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哪怕那真的是一場夢，也絕不可能輕易放棄！
所以那一晚，當江肆在外麵暴走了三個小時停下來後，他就冷靜了。
坐在車上的時候，少年抱著雙腿，把腿埋在膝蓋裡，整個人縮成了一團，看起來頹廢又消沉，卻沒有人知道，那雙隱藏在黑暗裡的眼眸中閃爍起了算計的光芒。
他開始思考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如焱黃眾人猜測的那樣，他在一開始就想到了幾乎所有的可能性，但最不能接受的也是陸妄的死亡。
可不管那究竟是不是一場夢，不管那是真是假，他都絕不可能輕易放棄的。
所以第一步，當然是找到陸妄。
江肆在去了海城找人未果後，他想到，陸妄最初可能並不是海城的人，而且或許和自己一樣，他也拿回了本來的名字，所以找不到了。
假如這是一場遊戲，那麼其他玩家肯定和他遭遇了相同的事情，所以他相信，隻要陸妄還活著就也一定會找他。
江肆在那一周後看似是放棄了，但實際上是一邊在想彆的方法找到陸妄，一邊是在試探這場遊戲到底要做什麼。
他通過網絡搜索了這個世界的信息，發覺這個世界基本是完全複刻了他們原本所在的世界。
從國家名字、城市地圖再到周圍的環境，除了江肆所處的環境徹底改變了之外，就連各種明星八卦信息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樣的情況讓江肆立馬想到，他曾經和陸妄一起通關的《804凶宅》，那場遊戲也是在一個非常逼真的現實世界裡進行的。
唯一的區彆是那個世界裡沒有人。
同時，江肆也就想到要怎麼和陸妄聯係了。
他猜測，既然係統讓他們誤以為彆的玩家都死了，肯定是不想讓他們見麵的，否則一下就能確定過去發生的事情不是夢，而是現實了。
所以係統多半會阻止他們，肯定是沒那麼容易見到的。
於是江肆選擇了一個比較隱蔽的方式和陸妄聯係。
還記得他們在804凶宅副本裡跑到網吧去打聯機遊戲的那一次嗎？
在現實裡這款遊戲是可以網絡聯機的。
所以他建立了一個叫“五”的ID跟一個沒有名字的房間，選擇了當初和陸妄一起玩的那種遊戲模式及一個一模一樣的人物，然後每天放學回家做完了作業就打幾把。
直到在這個房間建立後的第三天，一個ID“糖”的人進來了。
兩人沒有對話，也沒有任何彆的表示。
江肆看了一眼，就若無其事地把最後一張卷子寫完了，才開啟了遊戲。
卻不知在那一刻，同時圍觀兩人的觀眾都激動了。
因為那個“糖”，就是陸妄！
「啊啊啊，是大魔王！！姐妹們，糖是大魔王啊！！」
「他們偶遇了！！」
觀眾們眼巴巴地盯著，希望兩人能開個語音或者打字說兩句話，能夠認出對方。
然而這兩人的遊戲風格都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叭叭打完通關就各自下線。
硬生生錯過了。
還有什麼比你日思夜想的愛人其實就在你的麵前，但卻就此錯過來得悲劇的？
一群肆意妄為女孩那叫一個難過啊，可又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下線，一個個被虐得肝腸寸斷，淚眼汪汪。
卻不知，兩人隔著屏幕，在看見對方id的那一刻，就湧起了一股強烈的熟悉的預感。
其實他們id的含義很簡單。
我數五個數。
我有棒棒糖。
如果直播間裡觀眾的記憶力足夠好話的話，就會發現兩人其實是複刻了他們在804凶宅中副本的網吧裡打的第一場遊戲。
從開始到結束，幾乎是一步不差。
於是他們也就徹底確定了屏幕對麵的人是誰了。
他們的相遇、無限遊戲的降臨、闖過的那些關卡，過去的一切都不是夢！
可江肆和陸妄也都知道，現在不是見麵的時候。
他們都猜到這場遊戲一定是在醞釀著什麼，但又暫時摸不清這場遊戲的規則，所以決定先按兵不動，尋找突破點。
隨後，他們又在遊戲裡“偶遇”了幾次，湊一局打了好幾場遊戲，但都什麼也不說，打完就下線。
為了避免被係統懷疑，江肆還故意通過這個遊戲交了好幾個網友，經常聊聊天打打遊戲什麼的，似乎真的已經忘記那個夢，回歸了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陸妄同樣如此，每天養養貓，吃吃飯，打打遊戲，似乎還沉迷進了網絡遊戲裡。
明明近在咫尺，可是兩人卻似乎都接受了現實，接受了那隻是一場不存在的夢。
雖然這樣的鏡頭快進了不少，但還是給圍觀群眾們那叫一個急得，連肆意妄為女孩都在哀嚎，BE了！她們粉的CP要BE了啊！
但是大家又都知道，他們其實還沒有徹底死心，在看不見的內心深處，仍忘不掉那場夢，思念著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