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推開有聲。
但張炎卻什麼都聽不到。
他的身體很僵硬。
幾日前,陳欣怡小院裡的幾顆櫻花還光丫丫的,隻打了花苞。
可今日再來,卻已經全部盛放了。
滿樹的櫻花染出了一片粉紅的海洋,樹下,一位纖長的女孩,披著漆黑的長發,背對著他,抬頭望花。
聽到門響聲,女孩渾身一頓。
最終緩緩轉過身來。
那是和張炎記憶裡不同的陳欣怡,更年輕,也更驕傲。
那是沒有被陳家滅門的痛苦侵染,依舊保留著初心的陳欣怡。
女孩在櫻花下,肌膚白的像雪,穿著青色的長裙,明媚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張炎看。
仿佛想要將張炎看穿。
但是她終究看不穿。
她不明白張炎為何看她時,眼中帶著如同深海般的哀傷。
為何他明明強硬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強行讓所有陳家人都承認了他是自己的丈夫。
但他看自己的時候,眼神卻清澈,沒有一絲占有欲。
她不明白,什麼都不明白。
對張炎,她更好奇了。
“你就是張炎先生?”
陳欣怡聲音清脆,尋找著恰當的措辭。
畢竟張炎是他們陳家的大恩人,她不能無禮。
但是張炎在看到陳欣怡的那一刻,所有緊張都煙消雲散。
這,果然是自己不認識的陳欣怡。
她不認識他,她也不是她。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
張炎竟放鬆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陳欣怡身旁,跟著她肩並肩,一起看滿樹的櫻花。
“這裡的櫻花,果然和她說的那麼美啊。”
他喃喃道。
自己愛上上一世的她時,正是金鼎酒吧旁的櫻花盛開的時候。
喝醉的時候,上一世的陳欣怡就會跟自己說自己小院裡的櫻花。
說那幾顆櫻花,比金鼎酒吧旁的櫻花美麗一千倍,一萬倍。
說之所以她會一直一直來金鼎酒吧,正是因為那幾棵櫻花樹。
每次看到櫻花樹,她就會想起,家。
“這裡的櫻花,確實比金鼎酒吧的更美。”
張炎微笑著,竟然看得癡了。
陳欣怡驚訝地看著張炎那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
“他竟然隻是誇獎櫻花……”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讓妹妹叫張炎進來的時候,其實早已經做好了許多的心理建設。
例如張炎幫了他陳家,為了綁住他,陳欣怡甚至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
可張炎那副哀愁的表情,將一切都打亂了。
“張炎先生……”
陳欣怡輕聲呼喚道。
張炎被她的聲音叫醒過來,這才將視線從絕美櫻花上移開,看向陳欣怡。
這一世的陳欣怡比上一世更加青春美麗,潔白無瑕的俏臉,大大的滿是緊張和惶恐的雙眼。
哈,這一世,翻了過來。
全不一樣了。
上一世張炎隻是個酒保,他明明愛著陳欣怡,但是礙於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始終都不敢說出口。
縱然他和陳欣怡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而這一世,自己成為了寄魂師,甚至成為了強大到讓陳欣怡看不到車尾的寄魂師。
他一翻手,就能解除陳家的滅門危機。
隻要一個念頭,就能讓陳家成為重城地下勢力第一的家族。
可,那又如何。
“陳,欣怡。
我知道你不認識我,甚至有些討厭我。
不過沒關係。
你可以把我當做奇怪的陌生人,我以後也會讓所有人都不要叫我姐夫……
不會再讓你困擾了。”
張炎看著陳欣怡眼中的戒備和惶恐,有些心痛。
他淡淡地說完這一句話,就準備轉身離開。
無論如何,光是看到上一世陳欣怡提到過的,這滿樹櫻花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