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四章(1 / 2)

第二十四章相看兩相厭

冬木市和橫濱市在北半球緯度上是差不多的, 隻不過一個分布在西邊, 一個分布在東邊。所以當冬木市開始迎來春暖將近的時候, 回到橫濱時,我也多少能感覺到,橫濱市也有種冬末初春那種生機勃勃的暖意。

我總覺得, 今年春天多少可以讓人期待一點。

早上我照例去「漩渦」咖啡館。

送報紙的工作在我實習之前已經辭掉了。因為橫濱蒼旗事件裡麵一定會爆出我是軍火商的身份, 繼續演下去也沒有意思,所以我便辭掉了。若是就算他們沒有發現我這層身份, 我也可以說送報紙的工作薪資太低, 想換新的。

所以,現在過來「漩渦」的原因是, 為了來武偵社報道。

我加入港黑的事情,因為世界線經過我的調整, 隻有一個人,也就是,目前隻有港黑的廣津柳浪先生才知道。我參與的是港黑臥底計劃。

港黑作為橫濱黑勢力龍頭老大, 布置眼線在各大組織中,以及時得到或回收情報是日常安排。我身份清白,沒什麼不良記錄和檔案,正好是可以臥底種子選手之一。之後,我便是由廣津先生負責。

至於加入的原因——

我是追求結果論的人。

過程並不要緊,隻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即可。

我講講我的心路過程。

在我用書改變四年前的生活時, 我曾經作為一個非常日常的學生經曆了一年庸庸碌碌的生活。有一天, 我醒來的時候, 我覺得是時候開始計劃未來的養老生活了。

如果你們聽說過英國最古老的建築物威斯米斯特教堂的話,應該會知道那裡有這樣一塊墓碑矗立著,上麵寫著這樣一段發人深省的話——

「當我二十歲的時候,我的理想是改變這個世界;當我三十歲的時候,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理想變小,決定隻改變我的國家;當我到了60歲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們的國家,我最後的願望僅僅隻是改一下我的家庭生活水平,但是這也不可能……」

這段話很長,但是卻牽扯到非常實際的事情,那就是我若是要決定自己未來的人生目標時,絕對不能太過好高騖遠。

而我的理想是「二十歲前可以提前進入養老式生活」。「養老式生活」在我看來不是說直接退休了,不需要工作了,而是此刻的「工作」已經成為了我的「興趣愛好」,亦或是「目的」,而非疲於奔命的「工具」和「手段」。

這樣,我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我選擇去「武偵社」。武偵社與軍方政府有合作項目,基本上和政府綁定在一起的企業,隻要不得罪政府方麵,或者犯下大錯的話,這份工作便是鐵飯碗。

再來,以江戶川是武偵社雙核心之一的話,跟著江戶川工作,那就相當於一直劃水摸魚即可。

第二,我可以選擇去「港黑」。雖然我抹去過「我曾經在港黑當過臥底」的事情,但是說到底我對港黑也很熟,隻要等到中原中也上位,我基本後半生活也沒有什麼辛苦可言的了。

可是一進去港黑的話,從底層爬起,並不現實;越靠近森鷗外首領的位置,鑒於我四年前曾經做過他的秘書的經驗,他是會毫無道德地給彆人加班。

沒有找準「時機」進入港黑的話,我反而會是自找麻煩,這不符合我的生活價值觀。

那麼,這乍看之下,似「武偵社」似乎是更好的選擇。

其實不是的。

作為正規企業又是與政府相關企業,除非有非常特殊的能力,又或者②與在職人員有關係,可以走後門,又或者③得到社長認可,否則要想進入「武偵社」,是需要經曆相當艱辛的淘汰麵試。

就我所觀察,武偵社主要分「文員/事務員」和「偵探」,「偵探」的變動並不多,一年來最多隻增收一兩個新職員,而且都是要求有「基礎的自保能力」和「異能」。僅僅在異能方麵,我就被排除掉了。而「文員/事務員」則要求最少是大學學曆,性格細心,辦公室業務熟練,這個「大學學曆」也把我卡死在初選麵試上。

想加入「武偵社」遠不如加入「港黑」的門檻低。

我眼看著也要二十歲了。如果不能夠好好把握的話,我可能二十歲前後還需要繼續奮鬥。所以,我在「武偵社」和「港黑」裡麵想辦法取得平衡。

目前,準確來說,我可以算是「無間道」。而我現在還在把握「平衡」中,希望一年內能得出結果。

不。

在一年內,我必然會得出一個「結果」的。

……

回到這個充滿著咖啡豆焙香四溢的咖啡館,我坐在吧台的位置上。我習慣性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處。就在吧台另一側的老板先給我倒了一杯清水。

他一邊倒一邊跟我說道:“恭喜你在冬木市的實習能夠順利結束。冬木市今年發生的事情特彆多。現在,我很高興能見到你這麼平安回來。”

冬木市聖杯戰爭隻有七天。

處理工作也一直都是由「冬木教會」負責全權處理。這裡的冬木教會其實指的是魔術界的監督者們的協會,隻是平時它披著「普通教會」的皮。

對於外界的普通人來說,冬木市隻是發生了一係列的連環殺人案、爆炸等恐怖活動而已。

談談就我知道的情況——

間桐櫻並沒有被接回遠阪家。按照遠阪時臣的話,現在已經被過繼給間桐家,遠阪家再要回去反倒不是這個理。所以,間桐櫻依舊冠以間桐的姓,並開始學著稱謂雁夜為「父親」。

但,以我看來,在未來的聖杯戰爭中,他的子孫後代贏下聖杯戰爭的幾率翻倍增長。所以,我反倒沒有雁夜先生那麼驚訝會有這樣的結果。

間桐雁夜心思比我想象中的單純。聽到遠阪不接回自己的孩子,反倒讓孩子叫他父親後,他就決定在平日的時候,多帶著間桐櫻到遠阪家走動,鼓勵遠阪凜和間桐櫻兩個人繼續以姐妹相稱。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對遠阪家的初戀情人「葵」念念不忘,才這樣做的。但,我也沒有過問人家私事的準備。

隻是,其實,我能感覺到,雁夜先生因為繼承了上一條時間線的記憶關係,性格中存在著一些病態或者說莫名的執著。

不過,離開前,雁夜先生對我說,他知道如何把握遠阪和間桐家的平衡的。

這讓我想到,也許像這麼發展下去,他曾經被傷痕累累的身心終究會被放下吧。

至於曾經刺殺遠阪先生的「言峰綺禮」,當眾背叛的他已經沒有繼續做魔術師,當然也沒有回教會任職。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徹底在冬木市消失了。

但我知道,我會和他還會有見麵的時候的。

聖杯戰爭結束之後,在處理最後的事情時,我至今也會想,如果當初遠阪不那麼堅持要追求「根源」的話,我是不是會選擇扶持遠阪,放棄雁夜。畢竟,遠阪身邊有一個自帶黃金律的Archer,他可以做我二十歲後的某個人生岔口的後備選項。

遠阪那時候就說:“……我從一開始就是抱著「聖杯勢在必得」的想法,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到達根源」。無論犧牲多大,這都是我的使命。””

就是這麼一句篤定的話,讓我知道,他不是那種會被私事影響的人。若是給他機會讓他成為勝者,他絕對不會放棄他的理想。

其實,我是讚賞這種做法的。不過這樣的話,果然還是雁夜先生比較好控製。所以,我也隻能讓站在競爭位子上,又是最棘手的Archer早點消失了。畢竟要實現願望,必須要有六個英靈從這場聖杯戰爭裡麵離場。

說到底,我與他相處的時間疊加起來也不到二十四小時,Archer對我而言,不確定性因素又太大。既然Archer沒用的話,早點處理會是比較好。

……

回憶的事情不過是電光石火之間,我麵無表情地說道:“托老板的福,一切都如計劃中那樣順利。”

“那就好。”老板頓了頓,又微笑道:“那吃過早餐了嗎?早餐菜單上追加了「意大利烘蛋餅Frittata」這道料理。再配一杯咖啡的話,這會是今天非常棒的開始呢!”

“我吃過早餐了。”

“那想要來一杯布雷衛嗎?還是你想要喝卡布奇諾?”

同樣的場景發生了多少次呢?

“卡布奇諾吧。”

我想試試新的。

“你想要有奶泡多一點的乾卡布奇諾,還是牛奶多一點的濕卡布奇諾?”

“老板,您給我做決定吧。”

「懶得思考的話,就交給彆人來做」——這種生活真的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

老板親切的笑容沒有變過,說道:“拿給你一杯濕卡布奇諾,平時看你吃東西都挺清淡的。”說著,他便低頭熟練地開始衝泡起咖啡。

而我習慣性地環視周圍,結果在「遺失物回收盒」裡麵看到熟悉的手絹。我的心裡跟著“咯噔”一下。

那應該是我給廣津先生的手絹。上麵有暗語,廣津先生不至於會隨便亂扔,還被人撿到放在這裡。

“怎麼了嗎?”

伴隨著門被推開後的門鈴聲,一道熟悉的聲音讓我下意識地握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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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說,怎麼了嗎?

可能是我看著那條手絹太過專注,也可能是故意反問我,才說這樣的話。我需要強調的是,在「讓我意識到書的缺點」這件事上,太宰治是功不可沒的。

我覺得,太宰治對我而言是如影隨形的厄運,連「宿敵」都不是。在我理解看來,大部分的「宿敵」拿星座來做比喻,大概就是「獵戶座」和「天蠍座」。按希臘神話來說,宙斯為了避免它們這兩個宿敵挨得太近,會把他們安排在相反的位置上。當天蠍座從天空升起的時候,獵戶座做便不會在同一個天空中出現,反之亦然。

「宿敵」之間一定會迎來這樣永不相見,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但我總覺得,我擺脫不了這個人。

我握緊的手鬆了鬆,能感覺到手指微彈了一下,但我沒有應話。或者說,太宰治也沒有給我應話的時機。

太宰在我回頭注意到他的時候,嘴角跟著上揚了幾分:“早上好,綾小路君。聽說,今天是你正式上班呢。我還以為你剛從冬木市回來,會休息一兩天恢複一下的。”

我還記得他那天打到冬木旅館的電話,我對他沒有足夠的耐性,他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所以現在親切地打招呼是為了什麼?還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兩麵人」吧?表麵上會表現地很親近,但實際上都很排擠我。

不過我也早就習慣這種模式了。

我隨口應道:“早上好,太宰先生。”接著,我便把注意力放在正在專心煮咖啡的老板身上。

他對我的漫不經心也沒有太在意。

“你剛才一直在看這條手絹?”太宰治從遺失物品盒裡麵把被店員折得齊齊整整的手絹遞到我麵前,說道,“是這條手絹,對吧?我在路上撿的哦。”

太宰治與和我一樣坐在吧台上,但是自動隔開了一個座位。落座時,我餘光瞥見他,過膝的卡其色長風衣在轉椅上搖擺了起來,就像是屋子裡被夏風吹起時會跟著翻轉的會津喜多方風鈴,有清爽的聲音。

比起港黑時的太宰來說,人性格是變了一些。

但是本質還是沒有變。

他把手帕推到我麵前,說道:“你可以仔細看看是不是你的。”

我伸手接過手帕,那確實是我給廣津柳浪的那條。我隻翻開一角就看到,那上麵還寫著我和廣津柳浪交談的暗語。

我用的是比較好懂的凱撒密碼。

這也同時引出了凱撒密碼的弊端,那就是——暗語所用的所有字母都是依靠一組特定的數學方程式進行加密的。隻要知道加密方程式,就可以輕鬆破解方法。

也就是說,隻要會一點數學就能懂。

之前,我曾經把凱撒密碼破譯上多增加了一層,再加密改為二進製數。可因為廣津先生是一個人在處理我的臥底任務,他沒辦法找其他人幫忙解開。

於是他跟我說,發送點讓他能明白的。

我問,會數學嗎?像是九九乘法之類的。

廣津先生說,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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