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說話時也規規矩矩垂手低眸,但不知為何,慶王對著他總覺得心裡發毛。
被他一問,目光下意識飄向屋內一眾宇文家的將領。
為首的宇文博接到慶王暗示,清了清嗓子,道:“你小小年紀,又沒帶過兵,明日攻拔龍門寨的事就交給我們,你留殿下身邊護衛左右!”言辭之間,極為傲慢。
宇文博論輩份是慶王的堂舅,官居正五品,對秦宵這麼個無官無職的毛頭小子根本看不上。
哪怕見他囚了唐子謙,又奪了唐子謙的兵符,也隻覺是唐子謙重傷未愈,才被個小毛孩偷襲得手,並不以為意。
但他說完這一句之後,就見那少年眼皮一掀,看了他一眼。
那雙眼,黑漆漆的,不知是不是角度關係,竟一點光也沒映進去,襯著堅硬冰冷的青玉麵具,森冷得好似鬼魅。
宇文博被他這麼一看,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這時,少年又垂下了目光,語氣平靜地說了一個“好”字,沒有更多的反應。
宇文博卻因為自己剛才莫名其妙的怯意突然羞惱起來,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比剛才更加蠻橫:“反正你不會帶兵,唐子謙的兵符也給我們吧!”
李穆再次抬眸,看了宇文博一眼,語氣淡淡道:“宇文郎將不會覺得唐子謙手下隻認兵符吧?”
慶王及宇文氏眾人臉色俱是一變。
確實,唐子謙這次帶出來的,都是燕國公府家將,並不是簡簡單單用兵符就能調動。
甚至唐子謙身邊的親兵也沒那麼好對付,還得虧秦宵出身燕國公府,才能在唐子謙沒有防備之下偷襲得手。
而如今唐子謙“稱病”,也隻有秦宵拿著兵符才調得動燕國公府的家將。
但他們冒著得罪燕國公的風險囚禁唐子謙,不是為了讓秦宵這麼個名不經傳的小子逞威風。
宇文博朝慶王使了個眼色,眼裡凶狠之意閃過。
要是唐子謙那支軍隊不聽話,他們不介意多殺幾個將領!
“不過——”這時,“秦宵”又開口了,語氣依舊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我可以抽調一支隨宇文郎將明日攻寨。”
宇文博心中一動:“多少人?”真要見血了,回去也不太好交代。
“百人!唐子謙共領兵五百,分作十隊,每隊抽調十人,各隊之間相熟有限,方便宇文郎將驅使。”
宇文博一邊狐疑打量這少年,一邊思忖。
少年人也有狡猾如狐的,這秦宵既然深得皇帝看中,也不會一無是處,會不會是在坑他?
但……
宇文博心念一轉,朝慶王點了點頭。
慶王拍板:“就這麼定了!”
……
“他們應該是想用這一百人探路——”唐子謙放下藥碗,接過辛夷遞來的帕子拭了拭嘴角,慢條斯理地說,“宇文博既想立功,心裡又沒底,最好能踩著我這一百人上去,如此,不但損我人手,還能把這筆帳記在我自己頭上,回頭告我個指揮不力。”
“擇身法靈敏者,入山即散,保存實力。”李穆道。
唐子謙當然沒有被軟禁,更沒有被奪兵符。
兵符是他當著所有心腹將領的麵交到李穆手裡的。
慶王不想剿匪之功被分,巧的是,他們也不想。
因此將計就計,由李穆叛變囚禁唐子謙,拿到唐子謙手裡的軍隊。
接下來,就等宇文博也主動交出手裡的軍隊,由李穆去拿下龍門寨這記首功。
隻是——
唐子謙看著眉目尚嫌青澀的少年太子,有些擔憂:“李行遠走了,我還被禁著,殿下一個人行不?要不帶上秦容?”
李穆突然想起唐小姑娘信裡如出一轍的質疑,眸色頓時一沉。
“孤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