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開,玄色繡金線的袍角揚起,拂過麗正殿高高的門檻。
小內侍垂手低頭,看著太子殿下從麵越過,大氣也不敢出。
“怎麼來得這麼突然?”太子殿下問。
語氣溫和得讓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唐二小姐低聲說了一句,沒聽清。
隨後太子殿下道:“起風了,進去再說。”
小內侍悄悄抬起眼皮瞄了一眼,恰看見太子殿下牽著唐二小姐的手往回走。
步子依稀比平時還慢了一些,好似遷就著女孩兒的腳步。
是這樣的麼……
他呆呆地看著。
不是說太子殿下記恨唐二小姐當年的折辱淩虐嗎?
虐著虐著,就有情了?
……
唐小白路過時,看了一眼道旁侍立的小內侍。
“看什麼?”李穆微微蹙眉。
不喜歡她被旁人吸引。
唐小白拉著他繼續往裡走,笑嘻嘻道:“沒什麼,就是覺得那小孩兒表情挺豐富的。”
滿臉寫著“三觀儘碎”,有趣極了。
李穆也回頭看了一眼。
恰巧對上那小內侍的目光,嚇得對方麵無人色,差點趴下。
唐小白哈哈一笑,拉著他快走兩步,放了小內侍一條生路。
上台階,殿門旁,站著姿容絕美的少年郎。
原來她來之前,小祖宗正召見秦宵。
“我打攪你們了?”唐小白眨了眨眼。
“不是什麼要緊事,”李穆牽著她的手從秦宵麵前目不斜視走過,待進了殿門,重新又問,“怎麼突然來了?教人說一聲,我出宮找你就是,若不是提前交代過,豈不是令你在宮門外乾等?”
“我等一會兒也沒事,總有人通報進去。”唐小白道。
隻是沒料到,連通報都不需要,就領著她進來了。
“有什麼急事?”李穆問罷,摸著她的手有些涼,便吩咐人拿個手爐來。
“冬天都還沒到,哪裡就需要手爐了?”唐小白小小抱怨了一聲,才說起來意,“我聽外祖母說,你答應把花箋處理了?”
說話時,花箋恰好抬起小短腿正要邁過門檻。
一聽這話,停住了動作,隱隱有要收回腿的意圖。
不等她將意圖化作行動,又被人揪著領子拎起來,丟進了麗正殿。
這回她沒有生氣,默默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然後回頭看了一眼。
已經看不到那個丟她的人了。
莫急一向如此,能不露麵就不露麵。
哪怕這些日子奉命看守花箋,花箋也很少見到他的麵。
隻有在她企圖靠近太子時,莫急才會現身。
其他時候,就好像不存在這麼一個人似的。
“大長公主不提,我也會處理,”李穆淡淡看了一眼那張與唐小白幾分相似的麵容,心中厭惡,“留她在東宮,多少傷及你的顏麵。”
唐小白一邊留意花箋的神情,一邊問:“桐花穀的事,她招了多少?”
提及“桐花穀”,花箋將臉轉了過來,撲閃著圓圓的大眼睛,眼眸黑白分明,顯得格外天真無辜。
“沒招。”李穆道。
回京後一直忙於政事,還沒騰出手來處理桐花穀,花箋也就先晾著。
把人放東宮,也是為了方便。
“還沒招啊……”唐小白目不轉睛地看著花箋,“那要怎麼處理?東宮不能待了,要將她放哪兒?”
“要不放我那兒?”秦宵主動請纓。
李穆看了他一眼,道:“她這張臉不能出東宮。”
語氣雖淡,卻隱有殺氣。
花箋眼神瑟縮了一下,然後像是無意識地飄了飄。
唐小白一直在留意她,便注意到了她這一飄,心中琢磨片刻,問:“你的臉,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花箋的目光立即飄了回來,仍舊一派天真無辜:“什麼這樣?”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茫然之色,“一直這樣啊!”
“我叫人檢查過了,沒有易容。”李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