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台諸員瀆職之甚,連所循曆法都不可信,何況其言?”皇帝慢條斯理地說著,“戴禮的那些話朕並未放在心上,爾等也不必當真——”
戴禮,就是批火德命的司天台春官正。
戶部都把符合批命的名單送到禦前了,這會兒皇帝卻說自己從未將戴禮的話放在心上。
“如今邢州地動剛過,民間尚禁嫁娶,太子身為一國儲君,理應以身作則,納妃之事,莫操之過急。”甚是語重心長。
也有官員反對這種說法:“太子殿下早日誕下皇嗣,也是為固國本。”
皇帝笑了笑,正要開口,卻被一旁垂眸冷然的李穆打斷:“冬至日,嫁娶禁令已過,正合適頒布納妃詔——”抬眸看了皇帝一眼,漆黑的眸底驀然翻出血腥之色,“臨近年底,非喜即凶。”
語氣靜靜淡淡,眼裡卻凶狠至極。
皇帝遽然心驚,一時沒顧上反駁。
“陛下以為呢?”李穆又催問一句,眼神依然像藏了鋒刃一樣。
皇帝突然想起太子自揭身份那一日,與他殿後私語時的眼神,那是一種魚死網破的威脅。
他知道太子看重唐二,卻不知竟然看重到這程度。
仿佛此刻若是得不到滿意的答複,也將是個魚死網破的結局。
魚死網破自然非皇帝所願,但輕易妥協未免太煞天子威風。
皇帝緩緩鬆開方才驟然繃緊的指關節,淡淡道:“如果是為了皇嗣,燕國公次女的年紀也小了點,將太子側妃也一並納了罷!”
……
“我就知道!”唐小白生氣,“塞不了太子妃,就塞個側妃!”
“我沒答應。”李穆立即撇清。
唐小白橫他一眼:“你不答應有用嗎?這麼點事需要你同意?”
太子側妃雖然品級也不低,但跟太子妃沒法比,用不著滿朝文武在那裡表決。
“我不同意,誰也進不了東宮。”李穆淡淡道。
立即有一股淡淡的霸總之氣彌漫開來。
唐小白“噗嗤”笑了,揉著他的臉道:“怎麼這麼可愛!”
李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可愛,被揉臉也略有失風度,但……她高興就好。
小姑娘玩了一會兒,忽然勾唇笑得狡黠:“太極宮才不想你早日誕下皇嗣呢!”
這點李穆也心知肚明,但是看她似乎有什麼想法,便乖乖等著。
小姑娘明淨淨的眸子閃了兩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問:“你還記不記得從前,你在渾天書院門口的地上手書河東治災十策的事?”
李穆點頭:“記得。”
唐小白含蓄地打量了一下他,問:“那你現在還行不?”
李穆一頭霧水:“什麼行不?”
“就是……那樣彎著腰在地上寫字。”
彆說彎著腰寫字,就是站著寫字,也忒費腰。
李穆想了想:“可以。”他沒事也不彎腰在地上寫字,但這並不是什麼特彆難的動作。
“真的?”唐小白不放心地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腰身。
仍帶著少年的纖細,但又顯著堅韌挺拔,怪好看的。
唐小白忍不住掐了一下。
還挺結實的……
抬頭見少年神色靜淡,耳尖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紅。
“呃……還不錯……”唐小白不好意思地說。
李穆摸了摸被她掐過的地方,心不在焉道:“寫字還是沒問題的。”
說完這句,她忽然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