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汾回頭看了她一眼。
昏昏暮色中,猶見少女麵色緊繃,一臉排斥,見他回頭,又重申強調了一回:“不用勞煩鐘姑娘,我自己可以回去!”
陶汾搖頭失笑:“你跟我們家楚楚到底什麼仇?”
“沒有!”回答過後,顧晴嵐忽然瞥了他一眼,眼神依稀不忍,“你……你和鐘姑娘……你們什麼時候成親?”
“明年吧!”陶汾回答得坦蕩,“明年春,我將參加尚書省試,若能得個進士之身,也不委屈楚楚。”
顧晴嵐愣了愣。
陶汾身材魁偉,言行豪爽,看上去更像個武者,她竟一直沒意識到他也是渾天書院第一等的學生,學問不下她的堂兄顧回。
而且她偶然聽唐表妹提過,陶汾從前是習武的,讀書不過三五年,就考進了書院甲班,可見刻苦。
棄武學文,仿佛是為了一個重要的目標——
顧晴嵐複雜地看他一眼,小聲道:“陶郎待鐘姑娘情深可鑒……”
陶汾笑了一聲,道:“數年前,我不慎刺傷楚楚,幾乎害她喪命,縱使活了下來,也受了這許多年的病痛之苦,我自然要負起責任來,她又是個孤女,無依無靠的,索性就由我照顧她一輩子。”
顧晴嵐聽罷,沉默良久,才幽幽道:“你可真是個好人。”
陶汾聽著這話,總覺得有些陰陽怪氣,但又想不通這陰陽怪氣的來源,便笑了笑,繼續領著她往山下走。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
將到寺廟山門時,顧晴嵐忽然又問:“假如她背叛你呢?”
陶汾驚訝回頭:“誰?誰背叛我?”
顧晴嵐倏地埋頭不語。
陶汾這才回過味來,不由失笑:“你說楚楚?”
顧五小姐繼續埋頭不語。
陶汾笑道:“五小姐若是有什麼證據可以直接拿出來,陶某自有判斷,如果沒有,陶某是不會捕風捉影懷疑楚楚的。”
顧晴嵐還是埋頭不語,甚至接下來的一路都埋頭不語,好似做錯了事一樣沮喪,頗有一種任打任罰的態度。
直到見到鐘楚楚。
鐘楚楚被人從茶肆中叫出來的時候,還滿臉的意猶未儘。
陶汾見了忍不住說她:“天都要黑了,是不是我叫你,你就不知道回家呢?”
鐘楚楚不服氣:“我怎麼不知道?說書先生收場了我不就回家了?”說罷,眼睛一瞥,看到陶汾身後的小姑娘。
“這……”鐘楚楚眨了眨眼,沒有喊破顧晴嵐的身份,隻似笑非笑看了陶汾一眼,“這從哪兒拐來的小姑娘?”
顧晴嵐忽然走上前,正色道:“是我不慎在外走失,幸得陶公子路過,好意將我帶到這裡!”
說得格外嚴肅認真,生怕彆人誤會了什麼。
鐘楚楚笑笑,問:“是要我幫忙送她回家嗎?”
陶汾將先前說好的安排向鐘楚楚交代了一下,說的時候還格外留意了顧晴嵐的反應。
顧晴嵐低眉垂眸,沒有表示反對。
但鐘楚楚反對了:“為什麼要送去她小叔那兒?我不能直接送她回家?就說她今天跟我在一塊兒聽書吃茶不行?”
顧晴嵐一愣。
抬眸,卻見鐘楚楚眼裡一片淡漠。
……
“放心吧!我對你小叔沒興趣!”
顧晴嵐實未料到,她不敢問的話,會由鐘楚楚如此漫不經心地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