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得不像個十歲的孩子。
“這條河水流湍急,如果阿宵掉在水裡,很有可能被衝到下遊去了,落水的痕跡也會被衝掉,阿兄,我去下遊找找,一定會找到的!”唐小白道。
怎麼可能找到?
唐子謙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道:“天馬上就要黑了,夜裡難找,明天阿兄再陪你去下遊看看,好不好?”
“明天……”唐小白喃喃念著,雙手不自覺抓緊了他的袖角,“阿兄……明天……明天……”語聲逐漸哽咽嘶啞。
野外搜救,分秒必爭。
過了一夜,還剩下多少生還的機會?
可是古代條件簡陋,夜裡在山嶺中危險莫測,她又怎能開口要求唐子謙一個權貴子弟為了阿宵一個下人冒險?
她喃喃念了不知幾聲,終於啞了嗓子,再沒發出聲音。
唐子謙深深一歎,彎腰將她抱起,拍了拍她顫動的肩:“回去吧……”
……
李穆看著她趴在唐子謙肩上,埋著腦袋,小小的身子在唐子謙懷裡半藏半露,看上去安安靜靜。
隻要一直找不到,總會接受事實。
會放棄,會忘記。
他這一去,最快也要半年才回。
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何況回來之後,短期內也無法同她相認。
即便相認,也再回不去從前朝夕相對的日子——
“殿下,太子彆宮已放出消息!”身旁有人催促。
李穆低低“嗯”了一聲,沉默轉身。
暮籠山嶺,聲隨夜靜,就連他離去的腳步聲也被腳下豐軟的草葉悄然藏起。
突然,一道非常細微的啜泣聲鑽入他耳中。
“阿宵……”
“你等我……”
女孩兒哽咽的聲音,在寂靜山嶺中,隨風吹到他耳畔,倏忽,又被風吹遠,吹散……
李穆停步回頭,望見隔岸昏沉,已沒了那對兄妹的身影。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他問。
“聽見了,二小姐在哭,”莫急受夠了他這三步兩回首,“所以少主要在這裡等二小姐?”
李穆轉頭望向太子彆宮的方向。
宮牆幽閉,內有華燈千盞,卻無不透著冷光。
“惶惶若喪家之犬……”他低聲喃喃。
“殿下!”李行遠聞言變了臉色。
是他提議讓太子去鎮州,沒料到太子心裡竟是這樣的想法。
現在算什麼意思?
不去了?
正這麼想,李穆卻已邁開步子,朝太子彆宮走去。
也不知想通了什麼,步伐竟比之前每一步都走得堅定鄭重。
李行遠皺了皺眉,覺得太子殿下跟那唐二小姐相處久了,也有點古裡古怪的。
快走兩步跟上後,又聽見李穆語氣淡淡吩咐:“太子病危,燕國公府既有神醫,理應不諱舉薦。”
李行遠再次變了臉色:“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李穆遠望天際,微微一笑:“孤自有主張。”
這五個字說出口,眼前仿佛豁然開朗。
丟下對他千般萬般好的女孩兒,跑到千裡之外去做個喪家之犬。
他腦子裡都長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