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四平八穩地行駛在馳道上，後麵的數千士卒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
可能是距離被拉開了，馬夫的話也多了起來。
他絮絮叨叨說了不少，顧淵和徐晨聽得不是很明白，秋頌雅和世子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變再變。
他們終於意識到對方沒有胡說，這真的是秦王安插在皇城內的人了。
顧淵和徐晨來的路上改變容貌，不也是考慮到皇帝在秦王府安插了人記住了他們的模樣嗎？如果不易容的話，這剛到皇城，或許就被抓住了，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並不奇怪，兩邊互相埋棋這種事都已經持續許多年了。
「世子殿下，郡主殿下，你們不用擔心，隻要咱們一路抵達伏龍江，那一切都塵埃落定了。」馬夫繼續說道。
顧淵聽到這話也不驚訝，出發之前秦王就交代過這些。
現在再聽到這些，也不覺得驚訝。
但是對方能知道這一點，也足以說明許多了。
「你這跟我們出來，以後怕是回不去了。」顧淵突然說道。
「回去？當然是不回去了。」馬夫笑著說道，「我這種人，等的就是這一天，一旦暴露，便意味著任務完成！說起來，我也是運氣好的，像我這種能活著回去的，可不多嘞！」
顧淵笑了一聲，點了點頭，比較認可這樣的說法。
對方就是一枚暗棋，說的直白點，那就是臥底。
而臥底一旦暴露身份，便意味著要死了。
對方的身份雖然暴露，卻也能夠跟著顧淵平平安安回到秦王府，這可不是平安著陸嗎？
馬夫還說著一些感慨的話，顧淵忍不住開口道：「現在說這些還早了呢，咱們現在可還沒擺脫危險。」
馬夫眯了眯眼睛，今天的太陽有些大，他也不在意。
「小的相信大人您，嘿，王統領還有那個拔山宗的肖長老，可都拿您一點辦法沒有呢。」
現在的局勢清晰著呢，彆看那些人聲勢浩大，其實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像現在，後麵跟著數千人，可除了注目觀望，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的想法很簡單，但是秋頌雅等人卻沒有那麼輕鬆。
雖然說隻要抵達伏龍江，他們這些人便安全了，可要知道，從皇城到伏龍江，哪怕日夜趕路，也得有十幾天的時間。
這十幾天的時間裡，肖長老等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將曹諱救出去。
恰好此時，曹輝陰惻惻地看著顧淵，突然咧著嘴笑了起來。
徐晨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笑你娘呢？」
曹諱的表情突然變得凶狠，殺人般的目光在徐晨的臉上掃過。
「你還敢打我？」
徐晨愣了愣，心中狐疑，這家夥莫不是吃錯藥了。
於是他又給了曹諱一巴掌。
「你說的對，我不敢。」
曹諱：「……」
傅雪柔看著他們，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之前也沒覺得徐晨的身上還有這種幽默細胞啊。
曹諱突然又笑了起來，徐晨這下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這人一會生氣一會笑，感覺跟腦子不正常似的。
「哼，我勸你們，還是好吃好喝伺候著我，你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著回到秦王封地都是兩說，要是我真的死了，你覺得，你們還有活路嗎？」
他這句話說完，得意洋洋地掃視著馬車內其他人。
可漸漸地，他有些笑不出來了。
傅雪柔等人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慌亂的表情
。
一個個反倒是跟看傻子似的看著他。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曹諱憤怒道。
「對，你說的都對。」徐晨說道，「但是，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你不能是現在才想到吧？」
曹諱：「……」
顧淵也好奇了。
「不是哥們，你咋想的啊？我們的確不能弄死你，但是切掉你幾根手指頭還是沒問題的啊，你要是真想威脅我們，就彆喘氣了，現在就將自己憋死，你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我也敬你是個爺們，但是你會這麼做嗎？你也舍不得死啊，你這威脅，有什麼意義呢？」
曹諱看了看徐晨，又看了看顧淵，雙目突然有些失神了。
他剛剛還想著，自己抓住了盲點，接下來就是拿捏他們。
可現在，情況好像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樣。
「你……你們……」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後也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行了，少宗主，彆擔心了，你現在金貴著呢。」顧淵安慰道，「等到了伏龍江，我們就把你放了，你隻要乖乖配合，也不會損失什麼的，這件事情結束，你還是威風凜凜的少宗主，在大秋王朝丟了麵子，你還能去德萊聯盟討回來，你說呢？」
曹諱看著顧淵，眼神不斷變幻。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的確是個可以接受的結果，雖然心裡還是覺得憋屈，可曹諱還年輕，他也不想將自己的命搭進去。
可問題是，就算到了伏龍江，對方真的能言而有信地放了自己嗎？
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嘴上也是這麼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