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詭異如同潮水席卷,空氣中彌漫著的濃厚血腥味刺激著大腦中樞,促使腎上腺分泌著兒茶酚胺。
顧淵的手腳冰涼,整個人仿佛浸泡在冰塊中,甚至連體內的血液都凝結成了冰碴子。
這一刻。
顧淵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地獄。
的確。
這是個武道昌盛,人妖魔並存的世界。
可這還是顧淵第一次真實接觸到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詭異。
就像凶殺案每天都會發生,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可真正親眼目睹的人能有多少呢?
對於妖魔的了解,大多都是來自於網絡。
就在這時。
有水漬滴在了顧淵的額頭,帶著刺鼻的腥臭味。
他雙拳緊握,手臂微微顫抖著,艱難地抬起頭。
一根猩紅的舌頭如同藤蔓般自由舒展開,鏽跡斑駁的鐵皮車頂就像是經曆了悠長歲月洗禮的古城牆。
突然。
那根舌頭飛落而下,如同靈巧的蛇般纏繞著顧淵的脖子,臭烘烘的粘液如大鼻涕般塗抹在身上,隨著舌頭的收縮強烈的窒息感隨之而來。
他下意識抬起手臂死死抓住那根舌頭,就像是上吊的人會抓住繩索掙紮。
恐懼與絕望張開血盆大口將顧淵徹底吞噬。
而就在這電光石火間。
坐在旁邊的麻花辮女孩,卻突然撕碎手中的《夢溪筆談》,食指與中指夾著一頁紙飛掠而來。
脆弱的紙張仿佛被注入了某種神秘的能量,竟將那根細長的舌頭截斷。
顧淵趕緊將纏在脖子上的那一小截舌頭扒拉下來,結果那猩紅的舌頭卻還在手上跳躍,像是摔在地上的魚不停翻動著。
“呼,呼……”
他的胸口大幅度起伏著,空氣灌入肺部,讓他開始劇烈咳嗽,直到眼淚都被嗆了出來,四肢卻依舊冰涼。
那徹骨的寒意像是一條蜈蚣,順著自己的脊梁骨往上攀爬,直通大腦。
“徐青枝!你乾什麼!”一聲咆哮,如驚雷般在耳畔炸響。
這個聲音,像是來自深淵。
顧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種顫栗是來自靈魂深處。
旁邊的麻花辮女人抬起頭,環顧四周,麵色如常。
她轉過臉,看著身邊臉色蒼白的顧淵。
“害怕嗎?”
顧淵沒有說話,恐懼已經占滿了他的內心,喉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般,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不知道麵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可和周圍那些扭曲的詭異相比,女人最起碼還是正常的模樣。
而且。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出手的話,自己應該已經死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
顧淵突然覺得,自己手心被人塞了什麼東西。
觸感溫涼,氣息沿著手臂不停延伸直到胸腔,而體內的寒意也被瞬間驅散,恐懼感硬生生被壓了下來,這種輕鬆如同胸口的石頭被人搬開。
低下頭,看了眼,像是一塊玉石,散發著白茫茫的光。
“拿著,如果你想活著離開的話。”
顧淵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麻花辮女孩。
對方眼神中的清澈,讓他找到了些許安定感。
就像是一個溺水者正在痛苦掙紮,卻恰好有一塊木板漂到了麵前。
“低頭。”麻花辮女孩皺著眉頭輕喝了一聲。
顧淵大腦一片空白,沒辦法給予絲毫反應。
好在麻花辮女孩已經一隻手將他腦袋按了下來,身後的中年男人手中的菜刀恰好掠過。
她的兩根麻花辮,此刻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高高甩了起來,尾端鋒利如刃,貫穿了中年男人的喉管。
可他的臉上,卻還帶著冷森森的笑。
“徐青枝,你敢!”
車廂的深處是一片黑暗,而這個聲音,就是從黑暗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