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目眥欲裂!
他發瘋似的往回跑。
“該死,該死!”他大聲怒罵著。
此時,身後的光團正在一點點縮小。
可顧淵無暇顧及太多。
哪怕他知道,徐青枝已經是死了二十年的人。
“你乾什麼?走啊!快出去!”看到顧淵竟然往回跑,徐青枝憤怒不已,“你想死在這嗎!”
顧淵已經到了跟前,他伸出手,拚命撕扯著束縛徐青枝腳踝的觸手。
黏糊糊的觸感引起他的強烈不適,可無論他使出多大的力,觸手都紋絲不動。
而徐青枝的腹部,流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一縷縷紅色的流光。
此時的她,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甚至連手中的菜刀都握不住了,“叮當”一聲摔在地上。
顧淵抬手接過,一刀落下,砍在了觸手上,可不曾想觸手上竟然生長出堅硬的鱗片,如甲胄般覆蓋,菜刀落在觸角上,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反倒是顧淵的手臂震得生疼,連帶著虎口都崩開了一道口子。
“走吧。”徐青枝對顧淵說。
顧淵回過頭,看了一眼,光團已經消失了。
“走不掉了。”
“你……”徐青枝被氣壞了,“你圖什麼?”
顧淵抬起頭,目光注視著黑暗深處。
“圖個心安。”
顧淵心裡比誰都清楚,即便自己留下來,也幫不到徐青枝什麼忙。
甚至連徐青枝自己,都已經虛弱到了無法握緊菜刀的地步。
這是一個純粹的先行者。
純粹到,即便死了二十年,也依靠著信念支撐到現在,隻是想要儘可能鎮壓這妖域中的妖魂。
純粹到,即便素不相識,她也願意付出一切,將顧淵送出黑暗。
看著顧淵一刀又一刀落下,徐青枝苦澀一笑。
“你會和我一起死在這裡,被這些妖魂吞噬,撕咬,即便是骨頭,都被磨成粉末。”
“嗯。”
“你的靈魂,會溶於妖域,受儘苦痛,變成他們的養料。”
“嗯。”
“你的父母會傷心,你的朋友會難過。”
“嗯。”
徐青枝看著顧淵那鮮血淋漓的手,歎了口氣。
“對不起啊……我好像,沒辦法保護你了。”
“沒事的。”顧淵抬起頭看著她,眼神清澈,“真的沒事的。”
徐青枝微微一怔。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少年,即便是精神都受到了某種衝擊。
“你真的不怕嗎?”
“怕啊!”顧淵扔掉手中崩壞的菜刀,坐在地上注視著黑暗,越來越多的觸角如藤蔓般沿著車廂蔓延,緋紅的光忽明忽暗,緋紅中那些扭曲恐怖的妖魂正徐徐靠近。
“但是我更怕,漫長的歲月裡,會無數次想到你,然後從噩夢中驚醒,從此惴惴不安。”顧淵平靜說道,“你知道的,我還年輕,容易衝動,熱血一上頭,就容易迸發某種個人英雄主義……雖然,我不是什麼英雄。”
徐青枝轉過臉,看著身後。
她的目光,變得決絕。
顧淵嘴裡碎碎念著。
“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失蹤了,是我叔叔把我帶大的。我叔叔嬸嬸對我很好,有新衣服是我先穿,然後穿舊了穿小了給弟弟妹妹。有好吃的也都留給我,弟弟妹妹旁邊流口水。他們永遠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害怕我受到一點委屈,擔心我會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