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灼熱的陽光灑落在一覽無餘的海麵上,充沛的能量順著華中號外殼上的太陽能電板,一路彙聚至船體內部的能源核心,加上風暴期間收集的雷電聚能,華中號在風暴後的第三天就能繼續向東方前進。
孟宏哲一行人最後還是被安排住在哈密瓜上,一是有易瑋在,便於控製,二是華中號上人多口雜,指不定會抖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至於島上那些樂顛顛的傻白甜,易瑋本來擔心他們會被套話欺詐,暗中觀察了許久,最後驚愕地發現,這些傻白甜,似乎有點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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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崇是這次南河基地選出前往華東50名普通人的其中一員。
他沒啥優點,就占了一個力氣大,缺點倒是不少,幾乎什麼惡劣的品性都囊括在內。
孟宏哲出發前在選到他時也猶豫了很久,最後看著基地竹竿般弱不禁風的居民們,還是不舍得這一力降十會堪比異能的力量,將他編入普通人隊伍中。
船艙中封閉而又無聊的路途讓楊崇少見的本分守己,儘職儘責,然而一踏上了這座美麗富饒的島嶼,他的惡性就噗嗤噗嗤全冒出頭來。
其實島上食物豐盛,再加上之後還有用得到他們的地方,流浪基地很是大方地將這52人的食水全包了。
新鮮肉類,香甜主食,清脆果蔬,在末世中堪比國宴的菜肴任由他們取用,沒有一點虧待的樣子。
而這待遇並沒有讓楊崇滿足,相反,他被逐漸發酵的嫉妒和貪婪操控了心神,舔了舔嘴唇,陰沉沉的眼盯著遠處的種植區和畜牧區。
晚上十點,輪船上的燈光準時啪地熄滅,楊崇從狹窄的單人床上翻起身,手中鐵棍梆梆梆地敲了敲床頭,成功地將房間裡剛要入睡的三個舍友驚醒。
“崇哥,怎麼了?睡不著啊?”罕見的精壯身材讓楊崇在基地內還是很有話語權的,舍友們敢怒不敢言,憋著氣悶聲問道。
“也沒啥大事,就是想問問兄弟們以後想在哪討生活啊?”楊崇懶懶靠在床頭,手裡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鐵棍道。
舍友們一驚,本就不深的睡意瞬間不翼而飛:“崇哥這話怎麼說?咱不是還要換了物資回去嗎?”
“嗤,回去?回那個小破地方?不說啥都沒有,整天還被人看不起,就邊上那個多了幾個人的基地都能把我們踩在腳下,這日子有什麼盼頭?”楊崇提起這個就怒意高漲。
他之前覺得隔壁基地比較強大,本還想靠這一身蠻力混個高官當當,哪想那裡的契約者比他還傲還狂,一碰麵就將他從頭到尾貶得一文不值。
他人是壞,但不意味著賤,果斷又拋棄了這個基地,安心窩在南河當個小小的雞頭。
但這次的華東之行讓楊崇的心思又活絡起來,那可是能和華北基地並肩的,首屈一指的大基地啊,按他這身能力,什麼位置什麼資源混不到?
這三個舍友想想也有些意動,不過他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可是,我們也不是什麼契約者,啥都沒有,靠啥在華東混啊……聽說他們食物緊缺,普通人吃都吃不飽啊……”
“嗬,我還以為你們在顧慮啥。”楊崇有點奇異的笑容隱藏在黑暗中,他輕聲說道,“我們現在能在這裡,不就兩樣都解決了嗎?”
他的舍友本還有點懵,隻見楊崇猛地起身,刷的一聲拉開厚實的窗簾。
窗外,清冷如水的月光灑落在小小的艙室內,也同樣為遠方繁茂的作物鋪上一層醉人的銀色。
“有了那些,我們什麼沒有?”楊崇整張臉趴在裂痕遍布的玻璃窗上,著迷地看著那個方向,嘴裡喃喃道。
這幾個舍友似乎被這低啞的聲音蠱惑了,眼底也泛出一絲貪婪。
是啊……能在一天之內就成熟的作物,能在小小區域內翻個幾十倍的產量,還有能好生好養的畜牧,哪一樣不是象征著權利和財富?
再和繁華的基地結合起來,這就是擺在眼前的一座金山啊!
所有人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們對視一眼,推開船艙門敲開了邊上的房間……
第二天,孟宏哲莫名覺得他的居民們有些不對勁。
小部分人眼底閃爍著心虛膽怯,飄忽著不敢看向他的方向,而一大半人卻是處於一種很詭異的興奮狀態,交頭接耳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
孟宏哲觀察了會兒,隻當他們是在船上悶得久了憋出毛病了,搖搖頭踏出輪船。
易瑋沒怎麼限製他們的活動,甚至島民也任他們調戲,隻是標明了幾個核心區域不讓入內而已,看起來很大方無所謂,其實已經將核心的秘密掩蓋得密實。
就像孟宏哲他們至今不知道這座基地是由什麼漂浮物構成的,那座工廠裡到底有些什麼機器,前方那艘巨輪中到底是怎麼樣的。
而這些,都是流浪基地的底牌。
楊崇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指示同意行動的弟兄們分散開來三三兩兩勾搭島民,至於那些不想加入的……
他斜眼瞥了那一群畏畏縮縮的人,威脅著朝他們揮了揮拳頭,冷哼一聲踏出艙門。
楊崇獨自一人下了船,直直往櫻桃樹水潭的方向走去。
他來到水潭邊上,再一次驚歎於那壯觀的景象。
現在一百多米高的櫻桃樹肆意生長在水潭中央,樹身上的銀色瀑布轟鳴著墜入清澈潭水,濺起漫天冰涼水霧,在陽光的折射下掛出一弧完美的半虹。
茂密的枝葉中,密密麻麻的殷紅櫻桃綴於其上,所有人都品嘗過它的甜美與芬芳,末世中千金難買的果實,在這裡竟然像是個點綴!
楊崇眯著眼讚歎這有如仙境般的景象,目光愈發熱切貪婪。
他嘴角勾了勾,做出一番無害地模樣,朝著在水潭邊上散步的姑娘走去。
潭邊的姑娘皮膚白皙,眼神清澈,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她手上捧著一隻毛茸茸的小黃雞,白嫩纖長的手指陷入那奶黃色的絨毛間摩挲,柔柔地詢問這個外鄉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
楊崇像是不好意思般低頭笑了笑,暴露在外明顯卻又不過分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很是陽光健康,而立之年將男人的浮躁沉澱下來,散發著成熟的氣息很是吸引涉世不深的女孩。
他的如醇酒般的嗓音低低響起:“每天都能看到你在水潭邊散步呢……雖然有點冒昧,但馬上就要到華東了,我怕再猶豫下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姑娘黑黝黝的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抿唇笑了笑,臉頰上飄起了一抹紅暈。
接下來的時間,楊崇和姑娘並肩在岸邊漫步,聊著一些輕鬆有趣的話題,將姑娘逗得咯咯直笑。
配合著清澈的水潭和壯觀的櫻桃樹,這場景美得像一幅畫。
見時間差不多,楊崇也沒想一蹴而就地套話,而是狀似懊惱地說:“真不剛好啊,我們首領待會兒找我有事,你晚上還會來這裡散步嗎?”說著他帶著期待深深地注視著她。
姑娘咬著唇垂下了頭,輕輕地應了聲好。
楊崇戀戀不舍地和姑娘道彆,轉過頭去,滿臉緊張忐忑瞬間消失,眼底一派得意陰沉,嘴角斜斜挑起哼笑了一聲。
然而,轉過頭的他沒有看見,原本羞澀的姑娘也在瞬間麵無表情,黑沉沉的眸子幽幽地看著他的背影,手指又開始慢慢摩挲著小黃雞。
隨即,她紅唇咧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低聲笑道:“真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