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著手指著這坨奶黃毛茸茸，一向玩世不恭的表情有些開裂：“這個？五階？極度危險？”
小黃雞黑豆眼裡滿是無辜：“啾？”
嘰嘰什麼都不知道，嘰嘰隻是個打工的。
陸昊強也覺得滿腔的挫敗都喂了雞，他努力保持住表情，伸手朝向易瑋：“陸昊強，華東基地首領，三階契約者，契約獸是藏獒。這位是副首領謝祁，也是三階。”
易瑋握住陸昊強的右手：“易瑋，契約獸是……小黃雞。”
進入華東基地是必須要登記契約獸的，在不了解情況前他又不可能將哈密瓜暴露出來，隻能隨手抓一隻小黃雞湊數。
易瑋也將小夥伴們介紹了一遍，當然，介紹的階級都是削減過後的。
饒是如此，陸昊強還是被這比例驚了一瞬。
其實在易瑋出現以前，現在已知最高的階級也就是三階，那可謂是鳳毛麟角，他們百萬人口的基地也才四五個，二階的雖然多，但和一階的比還是有差距的。
他從沒見過這種兩階比例直逼一比一的，簡直就像是全員升級。
陸昊強很好地掩飾住眼底的不可思議，聽完介紹，他抬手看了眼手環上的時間，起身邀請道：“沒注意看已經十二點多了，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們去餐廳邊吃邊談。”
易瑋點點頭，他正需要早點從華東基地這裡知道他們對A組織的態度，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在己方陣營拉入一個超大型基地顯然是最好的選擇，起碼能將華北基地的話語權降低不少。
一行人走出檢測中心，中心大門口，已經有五輛低調奢華的純黑色轎車停在那裡。
轎車邊上，一隊穿著製服的巡邏人員持械守在旁邊，阻止無關人員的靠近。
前方帶隊的，就是之前闖入檢測室的男人。
易瑋路過時，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男人堅毅的眼神正視前方，沒有因為易瑋的注視而有任何偏移和回應。
陸昊強走在易瑋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隨意地說：“感覺到了吧？可能契約獸是軍犬的緣故，他剛升上三階的氣勢都讓我有些不舒服呢。”
易瑋有些驚訝地問：“軍犬，軍人？”
“嗯哼。”大抵是小黃雞和那個火鍋的存在，陸昊強不知不覺就被這群人毒掉了一部分警惕，說話也放鬆了許多，“為了讓他加入基地，我還專門把副首領的位置空出了一個，哪成想人家隻願找個鐵飯碗領死工資，真搞不懂啊……”
陸昊強商人利益至上的思維完全搞不懂軍人的想法，搖搖頭不解歎息道。
倒是易瑋低頭琢磨了會兒，隨後眼裡泛出一點兒笑意，沒有再問什麼。
他們分好人數上了車，車子發動後，不同尋常的低沉轟鳴聲傳來，易瑋怔了怔。
才過了半年，他不至於連汽車發動機的聲音都忘了，而且，這輛車駕駛位的各個部件也很奇怪。
謝祁餘光瞄到易瑋的怔忪，挑唇一笑，語調很是誇張地說：“歡迎來到華東基地！”
易瑋隻覺身體一沉，車窗外的景物越來越小，汽車，不，應該說是飛行器，流暢地在空中拐了個彎，朝基地中央飛去。
坐在易瑋身邊的顧燁不由挺直上身瞪大了雙眼，他家企業就是以高新科技聞名，就算自己再如何沉迷獸醫，該有的眼力一點不少。
“不可能！這車身構造還是全鋼，現有燃料在這麼小體積內不可能支持飛行的動力，難道說……你們發現新型燃料了？或者是異能？”顧燁驚呼道。
“哈！不愧是顧氏公子，這麼短時間就能猜對一半，具體來說，應該兩者都有吧。”這件事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謝祁也樂得敞開來直說，“隻有通過異能才能發現的新型能源，它的供能效率是液態氫的這麼多倍。”說著他比劃了個天文數字。
“直觀來講，指頭大的一塊能源石，能讓這輛車連續飛上半個月。”
顧燁越聽眼睛越亮，不過他現在的身家已經和流浪基地分不開了，隻能星星眼望著易瑋，隻差沒晃著他大喊買買買了。
易瑋聽著也很是心動，華中號現在靠著太陽能風力水力等自然資源發電，雖然環保，但轉換效率實在不高，速度慢不說，運氣不好遇到連續的陰天就馬上熄火歇菜，限製也很大。
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謝祁望了眼窗外：“到了。”
不知不覺，飛行器已經到了基地最繁華的地段，它穿梭在摩天大樓間，在明亮的玻璃牆上照出一道道黑影。
飛行器慢慢降落在一棟大廈前，車輪自底盤重新翻出，又變回了普通的轎車模樣。
流浪基地成員們在大廈前再次彙合，每個人眼裡都是驚詫。
這太不像末世了，而像是沒有被水淹沒的未來。
和易瑋走在一塊的南河基地兩人也被一並列入邀請行列，同樣享受體會著這般超規格的待遇。
但是震撼之餘，他們並沒有感到多大的榮幸，孟宏哲還處於五顆星和飛行器的衝擊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天楊崇做的那些破事，以及和這景象格格不入的幾十噸魚乾，冷汗直冒。
他在下車後趕緊尋了個機會找到易瑋，懇切地說：“之前說的什麼幫忙太見外了，您有什麼需要和吩咐儘管提，我……我隻求能換來一些醫藥和武器。”
易瑋這些天也能看出他是真心為基地著想的，非常好說話：“有時間我幫你們問問。”
“多謝多謝！”孟宏哲在心底深籲一口氣，暗自歎道，怪不得有那麼多人願意為易瑋，為那個基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要不是還有一萬人等著他，他也希望能在絕境中加入這樣一個基地，哪怕是當一個平平無奇的島民也好。
*
富麗堂皇的餐廳內，十四人圍坐在一個巨大的圓桌邊上。
易瑋打量著璀璨華麗的水晶燈和精致繁複的牆紙裝飾，終於忍不住問道：“這些，還有這個城市，是怎麼做到的？”
陸昊強哈哈一笑，總算找到一處遠遠強過他們的地方，自然很是開心：“我還想著你什麼時候會問呢，這要感謝祁，當一個城市規劃師擁有了複製的異能，還有什麼不可能？”
“複製整座城市？！”
謝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笑了笑望向窗外寬敞整潔的街道：“我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快三十年，小學的時候就已經摸索過每一寸地方，本來想長大後能夠親自參與將它建設得更好，沒想到竟是以這種方式實現了。”
陸昊強被他語氣中的沉重感染到了，也在感歎：“說起來，人類損失了近七成人口，卻擁有了難以想象的能力，我都快分不清這到底是種災難還是個饋贈了。”
談話間，菜肴也漸漸擺放了上來。
易瑋看著眼前略顯寒磣的食物，終於有種回到末世的感覺。
清水般的米粥，中間還摻雜著一些褐色的碎屑，像是沒有煮化的壓縮餅乾。巴掌大的魚類海鮮是餐桌上出現頻率最多的食物，也有少部分蔬菜肉類，用大量的調料烹飪，試圖掩蓋不太新鮮的味道。
即使調味豐富了許多，但吃慣新鮮綠色食品的流浪基地眾人還是有點食不下咽。
陸昊強和謝祁早就習慣了這些，甚至神態間還帶著點虔誠。
現在的果蔬肉類越來越少了，哪怕身為基地首領的他們，都不能時常吃到這些菜肴。
每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言地用完餐，陸昊強擺擺手讓人將空盤撤下，用淡茶水漱了漱口，說道：“既然現在就遇到了，我就先問問，對於那個A組織，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說道正事，易瑋也嚴肅了起來：“我們自然是希望將它徹底剿滅，資料裡麵已經寫得很清楚了，進化體的思維絕對已經不再是人類，他們為了進化，什麼事都乾得出來”
陸昊強自然看過那份資料，但商人的對利益的敏/感讓他還有所懷疑：“不是我陰暗，如果是我們基地首先發現這件事的話，我們會防守，會通知給彆人，但絕不會耗費極大的精力和他們對戰，去剿滅他們。我自然很同情那些被迫進行試驗的人，但是在這個時代，單讓自己活下來就很困難，拯救世界實在太天真了。”
“所以，我想知道，是什麼讓你們這麼堅定地，不惜人力物力地想要將他們剿滅，或者說，他們威脅你們什麼了嗎？”陸昊強直視易瑋眼睛，眼底滿是探究。
易瑋也知道單單靠同情心是勸說不了任何人的。
利益和威脅才是關鍵。
他唇角一勾，放鬆地靠在椅背上，朝季然道：“樣品拿出來吧。”
季然點點頭，雙手在空中做出捧著的姿態，接著，一株將近兩米的植株連著花盆陡然出現在他手中。
他站起身，將花盆擺在玻璃窗前的陽光下。
陸昊強疑惑地看著那小樹般的植物，剛想詢問這是什麼，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駭然睜大。
正午熾烈的陽光下，那株植物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直到結出了手指長的稻粒。
易瑋挑眉看他，幽幽回答道：“是什麼？是所有生命的進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