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他曾多次聽她軟聲說:杜仙長,我錯了。

卻都是虛與委蛇,從未像現在這樣,真心害怕,害怕到向他示弱。

杜亭雲最終沒有咬她,他冰冷的唇隻懸停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沈嵐煙趁他分神的空檔,瞬間化成蛇,逃似的竄回玉盒裡,再也不冒頭。

他怔怔攥著手裡的捆妖繩,金色的小鏈子崩得緊緊的,另一端拴著她斷了的小尾巴,他能感覺到她把自己盤了起來,緊緊蜷住,不漏出一絲縫隙。

甚至偷偷用牙咬著鎖鏈,妄圖咬碎它。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放棄。

杜亭雲後知後覺意識到。

他欺負了她。

隻是手裡、身上,都還停留著她的溫度和氣息,任憑他麵容如何冰冷淡定,臉頰和耳根的溫度卻兀自上升,連晴雪閣三樓的冬風都吹不散。

坐了好一會兒,杜亭雲方捏捏眉心,用靈風默默打掃滿地的青玉碎片,撿起地上的卷軸。

他端著卷軸,頗有些心不在焉。

晴雪閣的藏書具是他離開杜家時,從父親的書房裡帶出來的,手上這一卷,講的是千年前天佛門尚且鼎盛時,關於淨土蓮花化身之事。

它詳細記載了玄心大師與其坐下唯一弟子觀淮,具是蓮花化身,對神識、識海的控製遠遠超過尋常修士,具有能在一段時間內,影響他人意識的超凡本領。

方才杜亭雲在二樓,抬手附上周茜茜的額頭,感受到周茜茜的神識有異,她的識海裡充滿了氤氳的靈力霧氣,叫他無法直接窺探。

那些靈霧本身,與周茜茜的識海靈力差彆巨大,應並非周茜茜本身所有。

這也許和這所謂的影響他人意識的法術有關。

難道是師尊給周茜茜下了法術?

可他從未聽過師尊有此等本領。

杜亭雲一直查看典籍到明月初升。

散漫的月光落在桌麵上,瑩潤的白叫他忽然出神。

他合上卷軸,目光墜在玉盒上。

叩叩玉盒,他薄唇輕啟,低語道:“出來吃飯。”

沈嵐煙噴出一口靈力:滾!

吃你個大頭鬼。

她把自己蜷在小水潭旁邊,渴了就伸出頭來喝點水,反正再也不冒頭。

杜亭雲也沒逼她出去,須臾,他在她身旁放了一盤熱氣騰騰的紅燒豬蹄。

沈嵐煙一尾巴把盤子掀了。

頭頂傳來他的冷笑,他靈風一掃,把殘局收拾乾淨,又放進來一盤。

最後沈嵐煙實在是受不了身旁那源源不斷的、熱氣騰騰的肉香,尋思還是不能虧待自己,就勉強吞了幾塊。

沈嵐煙身體狀況本就差,還真是應了係統老頭那句話,可能活不過五個月了。

她和杜亭雲置氣,也不想見到杜亭雲,便把自己藏在梨花瓣裡,整整十幾天都沒出去,也不動一下,像是冬眠了。

隻是她沒想到

杜亭雲這麼宅,宅到十幾天都一直呆在晴雪閣裡,坐在她的玉盒邊看書。()

沈嵐煙偶爾也想出去冒個頭,但乍聽見刷刷的翻書聲,生生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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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死唐僧的一天十分無聊。

早晨喝藥、練劍,白天看書,到了晚上便閉目修煉。

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她一眼就能看見的地方,真是晦氣。

她在晴雪閣的這些時日,他甚至都不刻玉了。

你倒是刻啊,你不是通過刻玉發泄嘛,怎麼,這幾天心情很好,好到都不想刻玉了是嘛?你不刻我都沒東西摔,讓我也發泄發泄啊!

她嘴裡罵罵咧咧,用尾巴畫了好幾個圈圈詛咒杜亭雲。

玉盒上時不時冒出來一泡靈力:狗東西!王八蛋!死和尚!

沈嵐煙在等,耐心等一個塑身之法。

默默祈禱周茜茜雖然腦子瓦特了,但還記得做任務,並且能在幾個月之內找到靠譜的方法、湊齊材料。

至於杜亭雲,他要和周茜茜結為道侶,隨他,不過是發瘋罷了,她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這該死的世界早就瘋了!

第二個月,沈嵐煙竟覺得心如止水,開始默默習慣這樣的生活,心緒也平靜下來。

不得不承認,斯德哥爾摩症都是真的。

她開始學會忽視杜亭雲的存在,早上起來盤在窗戶上曬曬太陽,除了吃就是睡,然後就是吃。

但她從未覺得,腦子如此清醒。

她時常望著窗外自由自在的飛鳥,隨風而落的梨花,聽到流水淙淙的聲音,感受春的到來。

那些漸綠的草芽,青草的清新,清晨打下的第一道陽光,第一場潤物的春雨和驚雷。

還有一隻小瓢蟲誤闖入她的小天地,停在她的梨花瓣上,兀自整理觸角,又飛了出去。

她從未如此細節得感受生活。

這一切的一切,她遲早都能用自己的身體,自由得聆聽、觸碰。

總有一天,她不僅要跳脫天道,還要跳脫係統,跳脫三界。

過她想要的生活。

她越清醒,周身的靈力便如蛻變般,將她棕黃的鱗片染得越發金光粲然。

杜亭雲望著那條盤在窗邊的小蛇,發現她的變化,便莫名心焦。

她接近他,彆有目的,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達成後,是否會一去不返。

杜亭雲溫潤的目光每每看向她,都會泛起一道恐慌。

沈嵐煙每每不過是看會美景,杜亭雲就會莫名其妙發癲,把她拽到他麵前。

她猛地跌入他的手心,對他罵罵咧咧:你失心瘋啊!

他把她放在手裡,直勾勾得、冷漠得盯著她,手上卻輕柔得摩挲她柔軟細膩的蛇鱗。

也不說話,隻盯著她看,偶爾手欠得用指腹揉揉她的頭。

誰允許你摸我的!

沈嵐煙張嘴就啊嗚一口,偶爾咬的深了,還給他注點毒,反正每次都要他出點血才鬆口。

() 杜亭雲吃痛後也不哼也不生氣,隻眉頭一皺,捏住她的頭,冰冷的指腹輕輕頂住她圓鈍的鼻子:“牙又癢了?()”

沈嵐煙掙紮不過,便狠狠瞪著他。

他修長的睫毛一顫,盯著她略顯朦朧的眼,忽然柔聲道:阿梨,你要蛻皮了。⑸()⑸[()”

沈嵐煙默默準備蛻皮。

她敏銳地感覺到此次蛻皮不會像上次那樣順利。

事實果真如此,她一直等了半個月,這層皮扔緊緊貼在她身上,沒有半點要蛻下的跡象,照這個進度,非得撞上衰敗期不可。

被關在晴雪閣的第二個月月底,天渺長老終於喚杜亭雲去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