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蘭扯著嗓子朝外麵喊:“秀琴,秀芳,晚飯好了,快回來吃晚飯了。”
當天晚上,蘇桃拉著小花小草和她一起在東屋裡睡的覺,兩丫頭興奮極了。
小小的窗戶外麵,月亮亮堂堂地照著,外麵一片靜悄悄的。
小花拽著被頭,小聲道:“小草,你看,我翻身的時候,這床不會晃。”
“嗯,這屋還不漏風,我怎麼希望大哥天天在外麵挖河呢?”
小花一本正經道:“你不能這樣的,大哥在外麵多辛苦,你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
小草吐了吐舌頭:“我說著玩的。”
蘇桃聽了鼻頭都泛酸。
第二天是個大陰天,蘇桃心裡也忐忑,就怕趙美蘭辦不好那件事,畢竟那個仇隊長是很自私自利的人。
沒想到,一大早,趙美蘭就滿臉喜色地找上了門來,一看她那臉,蘇桃知道,事情成了,趙美蘭從今天起就是她的大恩人,回頭何麗來了,她一定幫趙美蘭抵禦外敵。
趙美蘭交了把鑰匙給蘇桃:“那房子啊,有幾年沒住人了,你去拾掇拾掇,可能漏雨呢,有功夫把屋頂修繕一下,然後跟牧野就搬進去。”
蘇桃忍不住抱了抱趙美蘭:“謝謝嫂子。”
蘇桃本來想直奔水溪大隊告訴周牧野這個好消息的,可看這天,好像隨時要下雨的樣子,想想還是等放晴了再去。
中飯過後,外麵就下起了雨,冬天下雨,陰冷得蘇桃直想鑽進被窩裡,腦子裡突然就想著,要是那個男人在,往他懷裡一鑽,該有多好?他的手好像也寬厚溫暖的樣子……
嘩啦嘩啦的雨點砸在院子裡的泥土地上,蘇桃搖了搖頭,捧著微微有些發熱的臉,大冬天的,怎麼就開始思春了。
因為下雨,中飯後,周洪生和顧翠英就沒出去乾活。
到了四點多鐘的時候,這雨是越下越大,蘇桃心裡不安了起來,家裡隻有一把黃油傘。
上輩子的時候,她恍惚記得,就是因為小花在這場雨中生了病,一直高燒不止,顧翠英終於找到了借口,說丫頭看病花光了家裡的錢,那就不能念書了。
於是,小花小草年後就開始下地乾活了。
再兩年後,小花就被嫁給了腿殘的光棍,從一個火坑進了另一個火坑。
正想著,就看到顧翠英撐著黃油傘衝了出去,她要去學校接她兒子。
家裡就這麼一把傘,蘇桃沒的辦法,隻能衝到院子裡,將雞窩上麵那塊破油布拿下來蓋在了頭上,然後往外衝去。
她公公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在後麵越來越輕:“一天大雨,你上哪裡去?”
蘇桃穿的是皮鞋,至少這樣腳不會潮,她披著破油布,頂著滿天大雨,直往大隊西邊走去,下了雨,泥路變得泥濘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她走得很艱難。
好不容易走到最西頭的人家,這是大隊裡負責撐船的的錢二爺家。
她抖著油布在外頭喊道:“錢二爺錢二爺……”
“誒,啥事?”
“趙老師今天沒帶傘,這會兒放學了,隊長好像有事走不開,你能不能撐船去接他們一起回家。”
錢二爺一聽,趙老師的事,不能馬虎,趕緊拿起牆上掛著的蓑衣:“這就來。”
直到蘇桃坐進了船艙裡,錢二爺才抹了把臉:“你是……哪家的啊?”
蘇桃嘿嘿一笑:“我是老周家的兒媳婦,我叫蘇桃。”
錢二爺心裡直嘀咕,老周家的?不是前兩天才過門的嗎?她跟趙老師關係好嗎?怎麼會特地上門請他去接趙老師跟秀琴秀芳回來?
直到船停到了學校門口,蘇桃看到學校門廊下擠了一群人,這其中就有趙美蘭和秀琴秀芳,這才鬆了口氣。
至於她們那隊長在哪裡呢?
趁著下大雨以及最危險的時候就是最安全的時候,他上馬寡婦家脫褲子去了。
蘇桃用一塊油布把校門口的六個學生和趙美蘭都接上了船,七個人都擠在狹小的船艙裡。
蘇桃看著趙美蘭的眼神,有點兒心虛。
要不是用趙美蘭的名義,錢二爺哪會那麼痛快地出船?趙美蘭知道了,會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