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輩子的時候,這仇金喜就喜歡動手動腳,揩個油占個便宜什麼的,蘇桃可長了記性呢。
她成功從隊長手裡拿了塊自留地,這塊地就在新分給她大屋的河後麵,從大堤上過去,幾步路就到了,還靠著小河邊,澆水也方便,確實是塊好地。
因為丁文龍在,仇金喜也不敢太肆無忌憚的,這丁文龍的二爺是公社革委會的主任,所以他總還是忌憚著這書呆子的。
蘇桃看著仇金喜那吃癟的眼神,心裡就痛快,就當是報了你上輩子痛打我家牧野的仇了,大屋也是你分的,好地也是你給的,這樣咱們還可以和平共處。
蘇桃歡歡喜喜地回了家,顧翠英還戴著線帽在家裡哼哼著呢,一會兒頭疼,一會兒胸疼的,蘇桃都懶得搭理她。
她站在日曆前,扒拉了兩下,看到十二月十六號是個黃道吉日,宜喬遷,那就定在那天了。
大屋裡桌子凳子床都有,缺點家常用的鍋碗瓢盆,民以食為天,想從顧翠英屋子裡拿米拿麵粉,那是不可能的了,她得到公社去換點吃的回來。
到了星期天,她打算帶小花小草到鎮上去采買些東西,正好大隊裡要撐船上公社辦點事,小花小草興奮得淩晨四點鐘就醒了。
小草一直小聲嘀咕著,這公雞怎麼還不打鳴。
天麻花亮的時候,三個人就起來了,周洪生在灶膛後麵燒火做早飯。
家裡的一日三餐都是公公燒的,顧翠英才是名副其實的好吃懶做,隻是她乾了一點活就嚷嚷得恨不得全世界的人知道,整天喊著多累多辛苦的,人家是用手乾活的,她是用嘴乾活的。
顧翠英循著院子裡的動靜起了床,就看到三人抹著嘴從灶房裡走出來,兩丫頭身上還背著書包。
“乾啥乾啥,今天學校不是不上課嗎?”
蘇桃冷冷道:“東邊大屋缺點東西,你要是願意讓我在這邊拿,那我就不上公社買了。”
顧翠英麵色一沉,想從這裡拿,門兒都沒有,但她還是嚷嚷道:“你自己去就行了,帶這兩丫頭去,是要把公社都搬回來嗎?”
蘇桃把手伸過去,顧翠英梗著脖子:“乾啥乾啥?”
“前兩天被丁紅霞推的,我手脖子還傷著呢,拎不動東西,隻能讓兩丫頭幫我。”
顧翠英臉色鐵青,一回頭,看到她那兒子坐在門檻上看著她們,周洪生站在灶房門口抽卷煙。
“你杵在那乾啥呢?兩丫頭今天必須得去打豬草了,放了假就出去瘋,那怎麼成?你過來給我說兩句!”
周洪生被這生活的重擔壓得已經有些麻木了,他是想著家和萬事興的,可家裡大大小小都不讓他安生。
因為大屋的事,媳婦天天在他耳邊念叨,他這會兒要是再不站在她這邊,恐怕又要鬨著喝藥水了。
他麵無表情地出聲:“丫頭啊,今天就留在家裡割草。”
蘇桃就看到兩丫頭眼裡期冀的小火苗瞬間全滅了,她必須為丫頭們據理力爭。
“爸,丫頭們難得放假一天,你今天許了她們上鎮上,我明天替她們乾活。”
顧翠英插著腰,得意洋洋道:“今天的活是今天的,明天的活是明天的,你男人一個人乾兩個人的活,他可沒乾四個人的活,再說,丫頭們是你公公生的養的,該聽誰的話,你彆心裡沒數!”
小草急了,趕忙道:“爸,我以後放學,每天都去割草,你讓我割到夜裡都行,今天就讓我跟嫂子去鎮上。”
顧翠英狠狠地推了她腦袋一把:“大人說話呢,你個丫頭片子插什麼話?”
蘇桃一把將兩丫頭護到了身後:“說話就說話,你動手乾什麼?”
“我養的丫頭,我想打就打!”
蘇桃想動手打人了都。
“小花小草,你們好了沒?”
院子外頭傳來秀琴的聲音,蘇桃頓時看到了希望,秀琴和秀芳手拉著手走進了院子,後麵又傳來趙美蘭的聲音‘蘇桃,蘇桃你們好了沒?船要走了’。
蘇桃喊道:“小花小草她們媽想讓她們割草去,我這正勸著她呢。”
趙美蘭走進了院子,打圓場道:“嗨,周大伯,今天難得,就讓丫頭們到鎮上去玩玩,我們回來得早,吃過中飯就回來了,回來再讓她們割草,你看行嗎?”
隊長媳婦都出麵說話了,周洪生要是再不鬆口,不止顯得太不識相,還會有人說他苛待丫頭們。
“去,去。”
一群人熱熱鬨鬨,歡天喜地出了門,顧翠英捂著頭:“頭疼,我頭疼。”
自打這兒媳婦上了門,她就沒有一天不頭疼的,她都快要煩死了。
水泥船順著平靜的小河慢慢往前行駛著,兩岸的草都是枯黃的,頭頂的天是瓦藍瓦藍的,小丫頭們坐在船頭,玩著她們在學校裡的小遊戲,不時有歡聲笑語傳過來。
蘇桃跟趙美蘭坐在船尾,她笑著看兩丫頭,然後轉頭道:“趙老師,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