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1 / 2)

馬寡婦家門口可真是跟過年一樣熱鬨,她本來就魂不附體了好幾天,陡然看到公社的領導們進門,更是嚇到一句整話都講不出來了。

蘇桃想著,這馬寡婦原來也是個紙老虎,也就仗著隊長撐腰在鄰裡鄉親們之間逞逞威風了。

公社的文書把事情的原委跟圍觀的村民們說了一下,然後又看著馬寡婦:“你這個事情,情節很嚴重,性質很惡劣,我們必須要先把你帶到公社上去。”

馬寡婦臉色煞白一片,然後指著蘇桃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婆娘,你到領導麵前造謠胡說八道什麼了?我根本就沒偷你的錢,我被你訛了才是,掉下河也是你自己沒站穩,我隻是想喊你,根本沒有推你。”

蘇桃依舊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由你說破天,我有人證,你彆指望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吳桂鳳也趕了過來,蘇桃紅著眼眶抓著吳桂鳳的手:“嫂子,你得替我作證,馬寡婦是不是上我家偷錢了。”

吳桂鳳點頭道:“領導,我這個人,從來不偏幫誰,也不敢說胡話,但我那天真的看到,蘇桃一走,馬寡婦閃身進了蘇桃家屋子,我就趕忙去叫蘇桃了,我和蘇桃進去的時候,馬寡婦正在蘇桃家東屋的鬥櫥裡掏著呢。”

徐長功伸手推了推眼鏡,臉色鐵青的:“都人贓並獲了,你推蘇桃下河,也有這位姚大伯作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馬寡婦突然癱到了地上去:“還有沒有王法啊,都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都欺負我們,我虧就虧在沒有男人喲,都欺負我們喲,這小婆娘是不是爬領導的床了?”

在這馬寡婦的認知中,女人能有這麼大能耐,那就是搭上了有能耐的男人,不然公社的領導是不可能替她出頭的。

蘇桃搖搖頭,這是攔都攔不住地要把自己往死裡作啊。

徐長功主任氣得臉頰都在發抖:“你這說的是什麼汙言穢語?你竟然敢侮辱黨的乾部,我們下鄉都是為老百姓乾實事的,你謀財害命,不但不知道悔改,竟然還要惡意中傷彆人,你這個性質實在是惡劣,實在是惡劣至極,家平,立刻把她帶走,然後交到縣上去,讓縣上的領導定奪怎麼處置她。”

馬寡婦又後怕了起來,爬到仇金喜跟前,拽住他的褲腳:“隊長,救我,你得救我啊。”

仇金喜矛盾極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徐主任已經火冒三丈了,要救人,無疑是把自己往這火坑裡推。

可不救的話,他又害怕這馬寡婦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供出來。

斟酌再三,他半蹲下來,拍了拍馬寡婦的肩膀,給她使了個眼色:“你要好好坦白,爭取寬大處理,知道嗎?”

馬寡婦愣愣地看著他,把他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覺得,隊長肯定是會救她的,畢竟,她手上握著他們隊長的把柄呢。

乾部的男女作風問題,那可是大事,隊長不敢不救她。

馬寡婦被帶走了,眾村民差點就要拍手稱快,實在是這馬寡婦平日裡仗著仇金喜真的乾了不少惡事,偷雞摸狗那是家常便飯。

人家鄰居在院子裡曬個褲衩,也要被她破口大罵說拿汙穢的東西對著她家門口,觸她眉頭,她又經常故意站在巷子裡,把痰盂裡的臟東西潑到人家門口。

四隊有戶人家門口長了一棵桃子樹,這桃子剛熟,馬寡婦就去偷,偷就算了,她還帶了籃子去,一偷就是一籃子,主人家都撈不到吃,全被她給偷走了。

乾活混工分這些根本就不用說了。

村民們都是敢怒不敢言,一旦和馬寡婦吵了,那隔天必然會被隊長分派到最重的活,還會有人盯著,想偷懶那都不行。

久而久之,馬寡婦便成了村中一霸,沒人敢惹。

周牧野搬完磚回到家中時,天已經擦黑了,屋簷上的冰棱子又凍上了,隆冬傍晚,最後一抹餘暉落入地平線下,整個大地多了蒼涼的感覺。

蘇桃在灶房裡做晚飯,嘴上還哼著小曲兒,周牧野想,她看著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便止不住地彎了彎嘴角。

他又想,怎麼回事嘛,小媳婦高興,他怎麼就跟著高興?

他走進去,看到蘇桃穿著圍裙繞著灶台忙忙碌碌,煤油燈放在灶台旁,燈火幽若,映得她眼睛亮亮的,像夏天裡的星星,怪好看的。

“晚上吃什麼?”

他陡然開口,蘇桃嚇了一跳,回頭瞪他:“你怎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周牧野撓了撓後腦勺,進了灶台後添草燒火:“有聲音的啊,你自己沒有聽見。”

蘇桃一手抓著鍋鏟,一手插著腰,繞過灶台,站在他跟前:“就是沒有聲音。”

周牧野想,小媳婦挺蠻的嘛,可她的蠻和村裡那種潑婦的蠻又不一樣,又蠻又軟的,哎,他這又是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好好好,沒有聲音,是我不好,以後我跺著腳走路。”

蘇桃蹲在了他跟前,單手拖著臉,抬著下巴看他:“你這是不服氣,是不是啊?是不是在敷衍我啊?”

周牧野低頭一笑,灶膛裡的火光映著他的臉,硬朗的線條變得柔和了,雖然頭發有些長有些亂,雖然下巴有些胡渣,可蘇桃還是覺得他俊朗得讓她移不開視線。

‘嘎嘣’一聲,灶膛裡燒的黃豆杆突然爆了一下,火星子蹦了出來,周牧野本能地一把將蘇桃拖進了懷裡,“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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