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早上起來,在院子裡,蘇桃第三次看到了男人的褲衩和棉毛褲晾在了晾衣繩上。
但這件事不是要緊的事,要緊的是,他們要去黨支部找支書,小花小草絕對是不能留在顧翠英身邊的,兩孩子手上已經都是凍瘡了,現如今,為了不讓她們念書,顧翠英連那種損招都出了,誰知道她還會喪心病狂到什麼地步啊,萬一孩子們身體真有個好歹,那就真的是來不及了。
丫頭們上午半天還有兩場考試,考完結束回家,蘇桃周牧野帶著兩孩子去了黨支部。
彭書記正好剛從公社裡回來,穿個黃大衣,推著二八自行車到了院子裡,抬頭看到蘇桃,樂嗬道:“你這消息挺靈通的啊。”
蘇桃:“什麼?”
“縣裡的領導也都覺得馬寡婦做的事,性質太惡劣了,給她拘留了,少說要拘個幾年,你對上麵辦的這樁事,還滿意嗎?”
蘇桃靦腆地笑笑:“都是領導們英明,我們老百姓有了你們這樣的領導,是我們的福氣。”
彭書記被她哄得很高興,蘇桃趁勝追擊道:“今天還有個事,要勞煩書記為我們做主。”
彭書記看了她,又看了看周牧野以及兩個丫頭:“什麼事啊?”
蘇桃把情況一說,顧翠英不知道從哪裡聞了風聲,也趕了過來,一上來就是認錯,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是她錯把瀉藥混進了麵粉裡,但她不是有心的。
有句老話叫,清官難斷家務事,顧翠英的事和馬寡婦的事,那不是一個性質的,彭書記也覺得很為難啊。
蘇桃咬著牙看顧翠英:“瀉藥你會放哪,麵粉你又放哪,怎麼會搞混的?”
“瀉藥放小瓶裡的,我以為是麵堿呢,倒進去和麵了,沒注意啊。”
顧翠英早就準備好說辭了,看到蘇桃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她就覺得痛快,這小媳婦騎她頭上風光了也好一陣來,今天是該讓她這個婆婆教教她做人的道理了。
彭書記是個不錯的官,但他也不太想管這種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小事,扯不清,這婦女撒起潑來,那叫一沒完沒了,家事不能管啊。
他看著蘇桃:“孩子們沒事就行了,啊。”
蘇桃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書記,我婆婆她沒有辦法照看三個孩子,總有照顧不周的地方,能不能讓這兩孩子戶口轉到牧野名下?”
顧翠英又跳了起來:“書記,你聽聽她說的這叫什麼話?哪家孩子沒個小病小災的啊?她就是找事,就是不安生。”
蘇桃真想給她兩巴掌,可太惱人了。
彭書記被顧翠英吵得頭都疼了,正好文書過來給他彙報工作,說是六隊老劉家養的兩頭豬有點問題,想讓他趕忙過去看看,彭書記便趕忙拋下了這邊的爛攤子,對蘇桃道:“這個事,好商量,好商量,後麵再說,啊。”
說完,推個自行車,小跑著出去了。
蘇桃抬了抬下巴,不打緊,支書這裡行不通,她總還有彆的法子。
顧翠英可得意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了蘇桃一眼:“你看你,不占理,在哪裡都是說不通的,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話你聽過。”
兩丫頭給了他們,周牧野肯定就不管他們的死活了,工分也不會給,錢也不會給,他們一家守著個爛攤場喝西北風嗎?丫頭們絕對不能分出去。
蘇桃笑笑:“我隻聽過一句,誰能笑到最後,誰才笑得最好。”
小花小草委屈地垂著眼睛,小花心想,她就知道,她們媽是個無賴,沒有想到,嫂子都拿她不是辦法,她覺得很難受。
顧翠英虎著臉看兩丫頭,咬牙切齒道:“還不回家乾啥,小小年紀,翅膀就硬了是?覺得有人替你們撐腰了是?連自己爹媽都不要了,出息啊你們。”
小草辯了一句:“你不是我媽。”
顧翠英上手就要抽她耳光,周牧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重重一甩,顧翠英踉蹌了幾下,然後頂著個腦袋就往周牧野身上撞:“你還要打我啊?你來啊,你來打你媽,你能耐了,你娶個城裡媳婦就出息成這樣了是?”
蘇桃一把推開她,顧翠英撞在牆上,她還沒往下癱呢,蘇桃先軟軟地跌坐到了地上,正好婦女主任掀開門簾走出來,他們本來在屋裡光聽到顧翠英嚷嚷了,這會兒又看到蘇桃扶著腰坐在地上,便對顧翠英冷嗬到:“即便是你兒媳婦,你也不能打她啊,再有下回,要對你批評教育了啊。”
顧翠英知道這小蹄子不是周牧野,一肚子花頭精,趕緊拽著兩丫頭跑了。
周牧野和蘇桃趕緊跟了上去,小花小草不停地回頭看她們的哥哥嫂子,顧翠英就推她們腦袋:“死丫頭,看什麼?馬上要過年了,家去給我把被單被麵全部洗了。”
周牧野看蘇桃,見她好像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顧翠英一路罵罵咧咧,蘇桃看到周牧野額頭青筋突啊突的,她拉住周牧野的手臂,就怕他一個衝動,再壞了事。
走到顧翠英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穿黑棉襖戴灰帽子的五十左右的男人,神情焦急地衝上來。
蘇桃認得,那是顧翠英的娘家大哥,是水溪村的。
看來她記得沒錯呢。
顧有財嘴裡叼著旱煙,一看到顧翠英,著急忙慌道:“大事不好了,你弟叫基建隊的民兵給抓了。”
顧翠英一下子慌了神,蘇桃靠在周牧野身上,撲閃著大眼睛,這現世報,來得可真是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