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 胡先進他們說是要在這兒住一晚上的,蘇桃連落腳地都給他們挑好了,但這會兒,胡先進沉著臉拉著蘇果直往大堤上去。
於虹洗好碗出來一看, 叫了蘇果一聲,蘇果回頭,眼神有些慌, 喊了一聲媽。
於虹覺得有點兒不對勁,趕忙跑上前,叫住了胡先進, 胡先進收斂了一下臉上的怒氣, 好聲好氣地和自己的丈母娘說道:“媽, 我和蘇果要先回城裡了。”
“天都黑了,你開車也不安全啊。”
“沒事,我沒喝酒,慢著點開,不礙事的。”
“怎麼了啊?桃子給你們找好睡覺的地兒了,那家人家也乾淨,你們……”
胡先進擺手, 拉著蘇果繼續往前走:“媽,我們走了。”
於虹就看著兩人上了車離去,歎了口氣,這兩口子又怎麼了啊?果子惹先進生氣了。
遠去的車上,氣氛凝重, 一路無言,蘇果坐立難安,越想越覺得窩火,蘇桃竟然帶著胡先進躲在暗處就等著伺機行動,蘇桃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有心眼了。
漫長的一個半小時,車子終於停在了蘇果家門口,胡先進轉頭看她。
“蘇果,和我結婚,委屈你了是嗎?”
是胡先進開的口,蘇果在他跟前從來都是高傲的,雖然門第上,是胡先進高她一等,但她一直覺得自己迫於形勢,是下嫁了的,是胡先進占了便宜的。
對啊,她長得好看,胡先進帶她出去,多又麵兒啊。
“我,我沒覺得委屈。”她當然不敢說內心的真實想法,在胡家的生活,比在蘇家更優渥,哪怕是衝著外人那巴結的態度,她也舍不下胡先進啊。
“你如果沒覺得委屈,為什麼要和自己的妹夫說那樣的話?本來應該你嫁給周牧野的,卻被蘇桃占了去,你說這話,是後悔了。”
沒有疑問,確確實實的,他在肯定他的看法。
雖是盛夏裡,蘇果卻是渾身一激靈,她覺得有些怕,她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她不想雞飛蛋打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
“先進,我怎麼可能後悔?他是一個農村人,他哪一樣比得上你?”
蚊子胡亂地飛舞著,胡先進有些煩躁,看著眼前的女人,他是本分老實,但他不傻,蘇果對他是什麼態度,他這個朝夕相處的人能沒數?
蘇果近兩個月來,甚至連同房都不願意和他同了,隔三差五回娘家,他想做點夫妻間親密的事,她不是說那事兒來了,就說自己身子不舒服。
她避著他,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出來?
本來他還沒覺得什麼,今晚蘇果對周牧野的那態度,他算是一下子把事情捋順了,他媳婦兒,惦記上彆的男人了。
那個男人,是她本來要嫁卻沒嫁成的人,蘇果看到人家長得又高又俊,她後悔了,她的悔意那麼明顯,就差明說了。
他咬了咬牙,都被抓了現行了,蘇果還不和他說真心話,他這心裡也慪了火:“行,那你今晚就睡這兒,我先回家了。”
蘇果趕忙一把拉住她,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需要安撫,她不能兩頭空,胡先進這邊一定得穩住了。
“我跟你回去。”說著要伸手挽胡先進的胳膊,胡先進一把推開她,“你喜歡住家裡,今天就住家裡。”
說完,撇開她,獨自上了車。
車子轟隆隆開走了,蘇果跺了一下腳,胡先進長能耐了,竟然這麼冷臉對他了,她內心是有一些慌亂的,一切不受她控製,她怎麼可能不慌?
說起來,都是蘇桃的錯,又想起周牧野說的那些擲地有聲的話,那男人那麼向著蘇桃,隻讓她覺得心臟都被擰在了一起,什麼叫幸好她不願意,他才能和蘇桃在一起。
她反而成全了他們?
這糟爛的生活,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周家,蘇桃給她爸媽以及二叔都安排好了住處,這才筋疲力儘地回到了東屋。
夜深了,蟲鳴聲都懶怠了,偶爾一兩聲,像是從天邊傳來,紗窗上趴了隻壁虎,映著燈光,蘇桃看了,嚇了一大跳,男人摟住她,小聲哄著:“沒事沒事的,不就是壁虎嘛。”
蘇桃撇嘴:“我就怕壁虎,還有蝙蝠,以前夏天洗澡的時候,洗澡間裡鑽了隻蝙蝠掛在房梁上,我嚇得滑了一跤,尾椎骨差點斷了。”
周牧野輕輕拍著紗窗,嘴裡吆喝著:“走走走走……”
壁虎吞了隻蚊子進肚子,然後慢吞吞地爬開了。
“你何止怕壁虎和蝙蝠?你還怕蛇怕螞蟥怕癩□□,到了秋天,我估計你還得怕螞蚱蝗蟲。”
她掐他腰:“笑話我?”
男人真誠:“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蘇桃雙手抓住了他白襯衫的領子,把男人拽到了跟前:“你今天晚上說的話,是真心話嗎?”
“什麼?”他聲音很低,聽得蘇桃有些暈乎乎的。
“你說幸好蘇果不願意,你才能和我在一起,這話是真的嗎?”
身子一輕,她被男人抱了起來,男人那臉色,好像是不高興?怎麼這麼快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