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她上身白色短袖和黑色工裝五分褲,腳上一雙深藍色的雨鞋,雨鞋到腳踝以上,她細瘦的小腿上麵沾了幾滴雨水,順著圓潤的弧度,滴入雨鞋裡。
桑越眯起眼睛。
難不成林晉曉又來打架?
可是晉曉沒有那天的氣勢,她走過來,遞出手上另一把折疊傘:“給你。”
桑越:“?”
他拳頭都捏緊了,就這?
被這麼一打岔,他沒反應過來,居然伸出手接過那傘。
給完傘,晉曉又走進雨裡。
桑越終於回過神來,但晉曉早就走遠,沒聽見。
桑越在屋簷下冷笑。
她就是想道歉吧?她以為他會承這個情?
他根本不稀罕!
他丟下那把傘,傘沿著他腳邊骨碌骨碌轉了一圈。
這時候,在屋簷另一邊的幾個小弟聽到聲音,看見傘就和看見救命稻草似的:“哇,有傘!”
發現傘在桑越腳邊,小弟問:“越哥不要這把傘?我拿走了?”
桑越:“……”
他齜牙,露出一個冷笑:“你敢。”
小弟心裡一顫。
“去,給我拿過來。”
不用白不用,桑越扯了扯嘴角,他心情像雨過天晴,好了一點點。
算了,他就勉為其難不計較好了。
第二天,桑越背著個裝了一點書的書包,手上提著那把折疊傘。
他把傘丟給晉曉,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目睹這一切的係統:“……”
男主真就回來了!
坐回座位的桑越揉揉腦袋,一抬眼,就是晉曉的背影,他想了想,翻開自己乾淨的數學書,看了幾眼。
靠,這些是什麼東西,sin,cos,tan,天書嗎?
“越哥!”
“越哥,後天比賽可就要開始了,老師一直在問你怎麼沒來。”
幾個同學圍過來。
桑越合上書,說:“知道了,今晚就去練習。”
高一的班級聯賽前要抽簽,其他班都在祈禱彆抽到十一班,因為十一班成績或許不行,但業餘真的很強,比如籃球。
前幾輪抽簽,十一班順風順水,一路連勝,進入四強對決,十一班終於和隔壁十二班對上。
說起十一班和十二班的“恩怨”,不止因為有周宏偉這樣的老師,也因為十一班“貴族子弟”班的特殊性。
本來作為“兄弟班”,十二班和十一班共用一批老師,但來教“貴族子弟”班的老師口碑都一般,十二班一直覺得是十一班連累他們,十一班又不服,剛開學那會兒,是吵過好幾次架的,兩個班級很合不來。
尤其是上次,晉曉說的“垃圾”言論傳開後,兩班學生越看彼此越煩。
所以抽簽結果公布時,因為有這種天然的對抗存在,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隱隱激動,都想讓對方服氣。
一下課,學生都往籃球場聚。
高博文事先和晉曉說過兩三次:“其他比賽能不來看,但十一班對十二班,一定要來看。”
晉曉:“看什麼?”
高博文:“看我們把垃圾十二班打得落花流水啊!”
但論起實力來,十二班也強,畢竟都到四強對決,底子在,而且十二班擅長打策略戰。
因此,不像對其他班的比賽,高博文也有點緊張。
他吸了口氣,往觀眾席看去,一眼看到其中的晉曉。
風吹起她的發絲,發絲有的貼在臉上,她的眼睛裡,好似藏著深邃的靜水。
她明明站得不遠不近,臉上也沒有彆的同學的激動,但是,一觸及這樣沉著的目光,高博文就有了底氣,有了信心。
他朝晉曉招招手。
一旁的桑越突然問他:“你跟他很熟?”
高博文:“誰啊,你說晉曉?他是我兄弟!”
兄弟?
桑越順著他招手的方向:“切。”
他才不稀罕呢。
正好晉曉對高博文打了個手勢。
高博文跑到她那裡,她指著十二班那邊在做熱身的兩個大高個上,說:“小心十二班那兩人。”
高博文了然:“放心,我有數,他們搞人還挺厲害的,等一下應該會針對越哥,越哥才應該小心。”
晉曉再提醒他一次:“小心他們。”
高博文愣了愣,點頭,揚起一個大笑。
哨聲響起。
籃球擊地、球鞋摩擦、學生呼喝,嘈雜之中氛圍到達頂點。
因為桑越的“知名度”,來圍觀的其他學生遠比其他班的比賽多,整個籃球場裡三圈外三圈,都是人。
十一班的同學圍著半個籃球場,呼喊:“十一班!十一班!”
十二班的占據籃球場另一邊,拉橫幅,吹口哨:“十二十二,獨一無二!”
不過,比賽剛開始沒多久,高博文發現不對,他真的被兩個高個子輪流針對了。
回想晉曉賽前能猜出這場麵,高博文冷靜了一下。
也是,對十二班而言,一味針對強勢的桑越,壓不住,容易被反製,而他自己投球準,但相對來說,反應一般,被嚴防死守,發揮不好,心態還容易炸,被針對沒毛病。
儘管如此,他心裡還是爆了聲粗。
他還沒打過這麼憋屈的比賽,好在有越哥。
桑越一個箭步,運球旋身,穿破重重阻撓,猛地一躍,籃球“嘭”地砸到籃板,落入籃筐。
全場發出歡呼!
他這一球將場麵撕開口子,十一班打得順起來,隻要再拿一個分,就能夠拉開比分!
十二班有點亂了手腳。
高博文找著機會脫離掌控,拿到球,他蹬起,臨把球投出去時,意外突生!
十二班那高個子衝來,胳膊一拐,高博文被撞得狠狠跌倒!
“籲——”
尖銳的哨子聲響起,十二班隊員犯規!
高博文腳腕很快腫起來。
十一班圍觀的同學氣得臉色發青:“臥槽,明目張膽犯規,你們要不要臉!”
十二班的嗆回去:“你哪隻眼睛看到故意的,彆搞得我們針對你們好不?”
“就是,輸不起啊!”
中場休息,高博文氣得直咬牙,滿肚子火:“他媽的,這群小崽子們陰得和韓國人一樣!老子還能上!”
桑越說:“讓替補來。”
十二班雖然被罰球一個,但是十一班剛形成的氣勢、剛出來的手感,被猝不及防打沒了。
這個罰球對十二班來說不虧。
而且十一班的替補因為太緊張,罰球失手了,場上又是一陣噓聲。
從高博文下場,十一班的隊形被打散後,十二班就開始專門針對桑越,主心骨被牽製,其餘隊員也很難配合,比分立刻被反超。
十二班的開始陰陽怪氣:
“什麼容陽一中第一強嘛,切。”
“笑死,就這能耐?”
十一班的同學氣得都想穿過半個籃球場,把十二班喝倒彩的人頭給打飛。
下一秒,哨聲又響起,這回,是桑越摔倒。
“越哥!”
“草,這群孫子!”
桑越手和腳破了一大塊皮,血嘩啦啦地流。
他眉眼之間有點陰鷙,盯著那個“不小心”拐到他的對手,笑了一聲。
而對手打了個手勢,表麵上表示歉意,實際上,臉上還笑嘻嘻的。
十二班又被罰球一個。
不過,十二班的同學很沒所謂,哈哈地笑:“來啊,讓桑越來投球唄!高博文也行啊!”
“你們該不會除了這兩個隊員,沒有彆的能投得準球了吧!”
嬉笑聲中,十一班完全被十二班帶跑節奏。
晉曉輕輕搖頭。
這場比賽輸了,十一班會更散,氛圍會越差,雖然說,現在氛圍也沒多好。
但彆小看氛圍,如果十一班的氛圍再差一點,桑越就更不可能往學習的路上走。
這場比賽不能輸。
此時,高博文坐在場下揉腳,牙咬得硬硬的,滿肚子火。
突然,他肩膀被碰了一下,回過頭去,竟然是晉曉站在他身後,用一本練習冊碰他的肩膀,隻說:
“你去問一下,我能不能上場。”
高博文眼睛睜得大大的,興奮極了。
這回中場休息花了點時間,等到比賽再開始前,所有人看著一個隻在校服外套件球服的人,挑起警戒帶,手上還抱著幾本書,走到籃球場裡。
她放下書,扭扭手腕。
“什麼玩意兒,十一班走投無路了?得用這種文弱書生。”
“就是啊,高高瘦瘦的看起來能乾嘛?”
“十一班不行就認輸了吧,現在打得真是一團糟。”
現在是罰球時間,晉曉站在罰球圈半圓內。
全場除了桑越和高博文,其實,就是十一班的籃球隊員,也幾臉懵逼。
一個隊員小聲問桑越:“越哥,林晉曉真可以?”
高博文滿心激動,搶著回答:“你們沒看過他投籃,就等著吧!”
十一班的同學也都不太放心,小聲議論:“不是吧,讓林晉曉來?”
“越哥讓的嗎,他行不行啊?”
“我隻看過他看書的樣子,什麼時候打過籃球嘛。”
“那細手腕能投得動球?”
場外十二班的同學發出一陣哄笑。
在他們看來,十一班臨時換一個從沒聽過名字的隊員,就是破罐子破摔。
十二班的隊員也笑,說話聲音不大,剛好能傳到十一班這邊:“這年頭什麼人都能上球場嗎?”
裁判吹了口哨,十二班的人雖然不再說什麼,但一個個看好戲的樣子。
隻看晉曉拍拍手上的球,然後突然的,閉上眼睛,她睫羽長,閉眼時,睫毛密匝,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全部人:“???”
球從她手腕借力飛出去,呈一個高度的拋物線,又快又狠,直奔籃板,“咚”地一聲,哨聲響起!
球進,十一班加一分。
十一班的忘了歡呼,十二班的忘了噓聲。
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就離譜,閉眼在罰球圈也能進球!
晉曉睜眼,看向驚詫的十二班的隊員,問:“我配上場不?”
桑越反應過來,扯了扯嘴角,露出點笑意。
草,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