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曉翻翻現在工作微信。
從第一排往下拉,不少都是投訴，要麼是蘇毓態度不端正，要麼是出現紕漏,需要和路晉曉商議賠償。
蘇毓沒賺多少，大多數都當違約金賠掉。
係統嘖嘖：“好家夥，這還能在圈裡混。”妥妥主角光環。
車先到蘇毓住小區，小陳陪蘇毓下車,絮絮叨叨：“毓哥,這次換這個隱蔽性很強小區，安保很好，好多影帝影後住這裡呢，應該不會有私生飯了……”
蘇毓不太耐煩地說：“知道了。”
小陳把帽子給蘇毓：“欸,毓哥，戴好帽子！”
蘇毓扯過帽子,往頭發上一壓，他挑起眼皮子，看向還在看手機晉曉。
他就奇怪了,手機有他長得好看嗎,晉曉居然連他下車都不知道？
算了，無所謂了，反正他來娛樂圈就是玩票,也沒打算長久待著。
小陳還要囑咐蘇毓查看房門有沒有被動過，那次被私生飯搞得他很擔心,跟個老媽子似，而蘇毓背對著他擺擺手,往樓下走去。
小陳回到座位,係好安全帶,嘴裡念叨金主：“哎，要不是毓哥不喜歡彆人進他家，我們怎麼該上去看看。”
說完，小陳也發現晉曉今天不同尋常，問：“你說對吧，晉哥。”
晉曉關掉屏幕，說：“彆慣著他。”
小陳：“？”
小陳呆住，不慣著蘇毓，晉曉意思是……
晉曉隻說：“明天有個雜誌封麵，你來接他。”
小陳“啊”了一聲：“可、可是我自己一個人，駕馭不住毓哥啊！”
蘇毓起床氣超級大，每次都要兩三個人輪流叫他，不然誰都招架不住。
小陳想到那場麵，就心肝抖幾抖，甚至冒出想辭職衝動。
晉曉隻說：“給你加薪2000。”
2000！小陳：“完全沒問題。”
這年頭，誰不是打工人呢，為了錢，拚了！
係統不解了：“你明天是有什麼重要事？”
晉曉：“嗯，我去看看我手下另外藝人。”
原來路晉曉帶三個藝人，除了走狗屎運帶最大牌蘇毓，還有一個叫張瑾小透明團小透明愛豆，以及一個叫MK趙宇十八線演員。
為了蘇毓，路晉曉分給這兩個藝人精力，少之又少，更何況主動幫他們找資源。
他們兩個人現在狀態，離半退圈差不多了。
其中，張瑾情況還有點特殊。
朝陽娛樂有蘇家企業控股，是行業內一家不小娛樂公司，經常放長線釣大魚，簽不少選秀愛豆，捧紅那些愛豆來產生經濟效益。
張瑾是一年前簽下選秀愛豆。
那時候，他在樂易選秀節目順位排名15，人氣一般，但有發展空間，隻是發生一件事，讓他至今一蹶不振。
當時，張瑾臨時跳一段舞，完全沒跟上節拍，扭跨扭得很災難現場，太過魔性，被網友瘋狂評論油膩，大量轉發，被做成表情包，在各種視頻網站上被惡搞，甚至還出現“扭跨男”專用梗——
他“火”了。
可是作為愛豆，形象是最重要。
張瑾原有粉絲受不了偶像這麼low，大量脫粉，路人對他印象就是“油膩”，他們不認識“張瑾”這個名字，但一定認識“那個扭跨男”。
至今，張瑾這個名字搜索關鍵詞，還跟著“油膩”、“扭跨”。
原來路晉曉，也因此不看好他。
在朝陽娛樂練習室外，等張瑾時候，晉曉打開手機，找到張瑾在網上很火視頻。
再透過玻璃，看到在練習室內練習舞蹈張瑾。
張瑾今年21歲，小碎發，麥色皮膚，身材還不錯，渾身滿滿活力。
從這段舞蹈裡，能看出，他進步巨大。
再沒有低級錯誤，他動作乾淨利落，五官端正，隻比常人好看點，但表情管理得特彆好，隨著律動，渾身上下有強大魅力。
和昨天蘇毓舞蹈比起來，他舞蹈也有特色。
晉曉微微眯起眼睛。
張瑾其實很適合舞台。
但是至今沒有名氣，除了“扭跨男”打擊、路晉曉放棄、沒有資源之外，最重要，還是他在台上表演，太過平凡。
練習室裡他，和台上表演他，判若兩人。
台上他，沒有任何記憶點，甚至比不上當初扭跨，好歹扭跨還能被廣大網友轉發調侃，算是黑火一把，但從扭跨事件過後，張瑾在公開場合演出，十分不儘人意。
頂多隻表現出他在練習室狀態五分之一。
晉曉看完團隊cut，正好，練習室門打開，張瑾一邊喝水，一邊走出來。
對路晉曉，他似乎有點忐忑，很驚訝：“晉哥，您、您怎麼來了，可以打電話給我！”
晉曉開門見山：“你們什麼時候表演？”
老實說，作為經紀人，都不懂手下藝人行程，是很失職。
但張瑾被這麼一問，隻覺得榮幸，晉哥居然會主動問他行程！
他猶豫了一下，說：“半個月後，有一場品牌活動請我們去表演節目。”
這是主動找上門品牌。
說“品牌”，還算好聽，隻是一個小牌子，沒有任何國民度，不然稍微大一點品牌，也不至於請這麼磕磣偶像團體。
有時候張瑾都覺得，他們偶像團體，是不是該解散了。
到時候，他又該去哪裡再就業？
牛郎店也不需要他這種“扭跨男”。
他心情有點沉重，忽然聽晉曉說：“你不習慣彆人注視。”
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張瑾怔一下，立刻反駁：“沒有啊。”
作為偶像明星，不習慣彆人注視，那不是自砸飯碗嗎？
他絕對不能承認。
晉曉隻是輕挑眉頭。
她走進練習室裡，問休息其他五個人：“你們能把手機借我拍個照片？”
大家沒有異議。
加上晉曉、張瑾兩部手機，一共七部手機，晉曉把它們擺成半圓形，用支架撐著，然後打開手電筒。
被光照射焦點，有點萬千人注目感覺。
晉曉站在一旁，讓張瑾走到光亮裡，說：“現在，你把你剛剛跳舞再跳一次。”
在晉曉示意下，音樂響起。
張瑾僵硬在原地。
那一個個手機燈光，就像一雙雙陌生眼睛，凝視著他。
並且，還會在私下底叫他，扭跨男。
他連忙摒除腦海裡這種聯想，身體跟著音樂節拍動起來，但總是會小心翼翼地克製自己。
剛剛練習時，那種帥氣恣意感覺，一點都沒有。
他就像被音樂操縱傀儡娃娃，為跳而跳，半點靈魂感情都沒有。
隊友們在角落，小聲討論著：“阿瑾平時都練得好好，一到商演就僵硬，難道是見不得聚光燈？”
“他怎麼回事啊，社恐？社恐就不應該來參加節目成為愛豆吧！”
“我天，他跳錯了，後麵全亂了。”
聽到隊友討論，張瑾更在意了，也跳得更差。
隨著最後一節拍音樂結束，他停下來。
他喘息著，沒有之前從容，臉色尷尬，看著不遠處晉曉，說：“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
不，其實他是知道。
他隻是不想承認，當初鋪天蓋地“扭跨男”，徹底影響他生活。
晉曉安慰似對他點點頭，又看向那團裡隊長：“你們練習這個舞蹈，張瑾已經完全熟練了？”
突然被搭話，隊長回過神來，連忙點頭：“嗯，對。”
張瑾很努力，付出比其他人要多得多，他是最早就熟練那套動作，和大家配合也還不錯。
現在需要磨合是團裡其他人。
晉曉說：“那接下來十天，他不來練習，最後五天再和大家磨合一下。”
聽到這紙“通告”，張瑾感到絕望。
路晉曉果然要徹底放棄他了嗎？
她是不是嫌他占用公司資源太多，準備和他談解約事？
他整個人都是懵，連晉曉跟他說讓他收拾一下東西，她在外麵等他，他都呆呆，沒回應。
還是隊友上來說：“這就是你那個經紀人啊？長得挺帥，我覺得不比蘇毓差啊！氣質也很不錯。”
“對，”隊長說，“剛剛他跟我說話時，我就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受寵若驚？”
“他顏值都能入我們這一行了！”
對隊友們話，張瑾隻要勉強扯出一個笑：“啊，嗯，晉哥確實很好……”
他收拾好背包，走出練習室，就看晉曉在看手機——屏幕上，是他們團隊為數不多死忠團粉，剪輯團隊舞蹈cut。
在六個人裡麵，張瑾表現可有可無，彈幕裡沒有為他打call，隻有一兩條飄過去：【這是那個扭跨男？】
扭跨男。
張瑾真很茫然。
其實，他有偷偷去看過心理醫生，但醫生給出判斷，是讓他直麵這些目光，去克服，而不是逃避。
理論說得很簡單，真做起來，誰做得到？
言語是有力量，他已經被那種力量改寫了。
有時候他都自暴自棄地想，要不乾脆靠“扭跨男”這個還有點熱度梗，成為諧星算了。
可是做偶像，才是他初心。
他不甘心。
張瑾走在晉曉後麵，他腦海裡想著許多事，沒留意到晉曉停下來，猛地撞上她後背，他一趔趄，卻被一隻手按住肩膀，才沒摔倒。
張瑾一愣，忙道歉：“對不起啊晉哥，我想事情呢，沒留意。”
晉曉：“沒事。”
她鬆開按住張瑾手，張瑾這才發現，她一個動作，就穩住他腳步，這力氣和用力技巧，那可是很強。
張瑾是練舞，當然知道力量重要性。
他揉了揉自己肩膀，回想那種著力。
他以前沒發現，晉曉這麼厲害呢。
所幸，晉曉沒和他說解約事，隻是讓他上車。
這讓張瑾微微鬆口氣。
兩人上車後一會兒，車載導航出現一個聲音：“正在為您導航，目地：珍溪公園，前方100米紅綠燈調轉，靠右行駛。”
張瑾這才想起，他還得問晉曉要做什麼呢：“晉哥，我們這是去……”
晉曉：“表演。”
張瑾：“？”
珍溪公園遠離市中心，平時人流量並不多，大多數是老人小孩，今天周三，小孩都去上學，公園裡更安靜。
晉曉帶張瑾來到公園廣場，拿出手機，播出一段舞蹈音樂，跟張瑾說：“在這裡跳。”
張瑾：“？”
他看了看四周，老人家們有在散步，有在聊天，這是一個公共場所，他反問：“在這裡跳嗎？”
晉曉說：“對。”
張瑾問：“能不能……”
他覺得在這個地方跳舞好奇怪啊，老人能喜歡這種舞蹈？
晉曉指著烈日暴曬另一處：“還是你想去那裡跳？”
張瑾肯定是選擇在沒陽光地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