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叫樞越生生退開了數十步,遊暄急得去抓師尊的衣裳,卻被曲長意冷漠地看了眼,警告:“要是還想他活著,就乖乖藏起來,小心被人看見。”
陰晴不定的模樣叫遊暄有些害怕,隻好照做藏到後麵去,又忍不住偷偷看樞越的方向,一麵擔心他的傷勢,一麵猜測他怎麼會來這裡。
樞越此時卻也心急,幾番想要傳音給遊暄都被壓製。
他雖然是段鶴風的徒弟,卻與曲長意這個師叔並不熟悉。
曲長意向來淡漠,對遊暄這個徒弟尚且生分,更彆提旁人,如今段鶴風又被他打傷,樞越自然有了幾分懼怕,忍不住擔憂遊暄的安危。
啟陽長老並不敢與曲長意開戰,生怕會激怒這瘋子,綻出笑臉問:“不知長意仙尊前來,有失遠迎,仙尊來此可是想要什麼靈藥?”
這哪裡是先前在星移宗裡起哄說要以誅邪塔降服曲長意的人,遊暄偷偷吐槽他兩張臉皮換著用。
曲長意晃了晃手裡的玉瓶:“我記得逍遙宗的靈泉裡,還睡著一朵金蓮?”
這話一出,啟陽長老臉色瞬間大變,戰戰兢兢地開口:“仙尊,那是我宗派之寶,尚未成熟,如今還隻是個花苞……”
“倒是正好。”
曲長意側頭笑了笑,牽起遊暄的手說:“暄兒受不了成熟的金蓮,這花苞未開,恰好相配。”
啟陽長老還要說什麼,曲長意語氣驟變,陰惻惻地呢喃:“我不是來與你商量的。”
這話叫啟陽長老冷汗直流,正糾結時,門外傳來洪亮的笑聲。
“仙尊大駕,若是為金蓮而來,跟隨老夫移駕就是,何必大動乾戈。”
走進來的是個白發白胡子的老頭,遊暄見過,那是逍遙宗的宗主明秋。
曲長意愛聽這話,拉著遊暄徑直走過去,示意他帶路。
明秋看起來倒是豁達,揮退了手執兵器的弟子,樂嗬嗬地帶二人前往靈泉,啟陽長老滿目憤恨,卻隻能藏在心裡不敢言明,麵上還要賠笑。
遊暄從沒乾過這般打家劫舍的事,一時間無法適應,師尊卻將他手指抓得緊,讓他無法亂動,便走近了開口:“師尊,我們這樣不好吧?”
曲長意心底發笑。
他本就是個打家劫舍的星盜,生平最愛看得就是彆人因他而急得團團轉,隻覺其樂無窮,隨意道:“乖徒,你想要的東西,師父都會替你搞到手裡。”
遊暄奇怪:“我何時想要金蓮?”
自靈藥閣去靈泉要走山路,昆侖積雪冰寒,曲長意不覺寒冷,卻怕凍壞了遊暄,心念微動間,手裡就多了件銀白狐裘,好久才明白這是他儲物空間裡的東西,伸手披在遊暄身上。
“你不是曾來求過金蓮,這些老東西欺你單薄,戲耍於你,為師今天替你放放他們的血。”
身上瞬間暖了許多,隻是這話說得遊暄更加奇怪,滿眼莫名:“金蓮乃是逍遙宗聖物,集昆侖之氣,我隻是小小金丹修士,便是拿來也無法受用,更不會求來相求,師尊何出此言?”
曲長意的腳步頓住,以為是遊暄有意隱瞞。
在他記憶裡,事情似乎並不是這樣。
遊暄曾不止一次來過逍遙宗,所為皆是金蓮,並非索要,而是以其他寶物相易,可那趾高氣揚的啟陽老兒卻拿腔作調,單吞了遊暄的寶貝,卻不肯拿出半片金蓮。
若不是遊暄在此,方才他定折斷那老東西的手腳,將他狗一樣鎖在靈泉裡,再折毀金蓮,叫他痛不欲生。
好人哪會得痛快?
曲長意心說這些事情發生時,這具身體原先的主人不知身在何處,空有一身力量,卻白白看著柔弱的小徒弟受人欺淩,熟視無睹,也是鼠膽之輩。
難怪小徒弟見了他滿眼懼怕。
既然如今換成了他,就不會讓自己的omega受辱。
於是曲長意沒說話,眾人靠近靈泉,熱氣撲麵而來,雪山上竟憑空有座綠洲,而那金蓮正搖晃著花苞在風中,看起來十分可愛。
啟陽長老倒是沒有騙人,金蓮的確還未開放。
然而曲長意不管那麼多,也不覺得這東西有多珍貴,抬手便折了蓮,當做個不值錢的玩意丟在了遊暄懷中。
濃鬱的靈氣撲了遊暄滿臉,他這才發現金蓮與摩訶族的氣息相融,單是靠近都讓他覺得親切舒服,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的耶華娑。
所謂耶華娑,是曾經種在摩訶族的一種花,與蓮花相似,卻隻能在摩訶族盛開,是有靈之物。
今日觸碰到金蓮,遊暄恍惚竟想起了此事,也不知這花是否便是耶華娑。
曲長意折斷了花揚長而去,又跑去靈藥閣搜刮了許多珍貴丹藥,最後連聲招呼也不打,拉著遊暄便離開了。
啟陽長老氣得跳腳,待人走後急道:“胡鬨!胡鬨!我非去星移宗向段宗主討個說法不可!”
卻被明秋攔住。
明秋手中的拂塵與胡子一般白,平心靜氣地閉目道:“這金蓮本就不該長在昆侖,數百年都未曾盛開,可見與你我無緣。”
啟陽長老血氣上來:“即便無緣,也不該白白便宜了外人!”
明秋搖搖頭:“前生之因,後世之果,啟陽,你道心不穩。”
“醫者本執仁心,長意仙尊當年為了鎮壓魔族獻出半縷魂魄,許是因此才渡不過雷劫,今日莫說來討一朵金蓮,就是傾全宗之力救治好他,也是我們本該做的。”
啟陽無話可說,甩著袖子負氣而去,明秋方才睜開雙眼,歎了口氣。
而出了逍遙宗的大門,遊暄便被帶入了一處水寨。
這地方距離昆侖不遠,卻是作亂的匪徒聚集之地,如今卻被曲長意黑吃黑,吞成了自己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