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大師不怒不氣,隻搖搖頭:“長意仙尊若想要你的命,可以在這世上的任何一處,沒有人能阻攔,今日隻是將我們困在此地,若你真劫了他徒弟,此後怕是不能善了。”
這話說得韋長老靜下來,後怕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吭聲。
遊暄方才開口:“多謝諸位前輩體諒,師尊現下糊塗,宗主卻已經尋到了治愈之法,隻是過程艱難,還要許多時日。”
無念大師明理,道:“既然有了辦法,那施主需要我們怎樣配合?”
遊暄搖頭:“連累諸位到此,遊暄會想辦法打開封印,放大家出去。”
韋長老橫豎看不上遊暄與曲長意這對師徒,從前看不上,現在更是心懷怨恨,卻也不敢多言,隻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便轉身去尋啟陽長老。
總算安撫了眾人,遊暄才回了魔宮去。
天際未明,不過四更天,他回了房中換了衣物正要躺下,就聽床榻處傳來師尊的聲音,冷側側問:“你去了哪裡?”
遊暄坐在床邊,背對著裡側,聞言滿身的汗毛都要嚇得豎起來,冷不防地便被拉進了帳中,對上曲長意的眼睛。
“我,有些睡不著,出去轉轉。”
曲長意眼底的紅生長,抬手捏了下他的耳垂:“是去找那些人吧。”
遊暄這下不敢說話了,眼中的惶恐加深。
他忽然想起了林昕師姐。
身為宗內的大師姐,林昕可謂是風光一時,就連師尊當初待她也是很好的,吃穿用度都比他人尊貴。
然而當年得知林昕背叛,也是師尊開口下了死令,先是處以極刑。
曲長意眼睛冷,手指也冷,點在遊暄鼻梁時讓他忍不住打顫。
對於師尊的雷厲風行太過了解,他本能的感到懼怕,連日來的溫柔親昵在此刻碾碎成霧,頃刻間就隨風飛走。
遊暄心想自己不該妄動,他還是高估了自己,與此同時,腦海裡瘋狂想著怎麼在師尊手下能活一條命。
答案是沒有,他連逃都沒辦法逃。
曲長意讀懂他的畏懼,心底的戾氣瘋長。
“暄暄,你很怕我?”
遊暄不敢回答,又無法否認,他眼中像是有一層朦朦的水霧,又很容易看清楚,先前是依賴,是信任,現在卻是懼怕。
曲長意的手指遊走到他脖頸。
遊暄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了,卻見師尊忽然撤回了手,一頭載進了自己懷中。
他下意識將人抱緊,曲長意伸手抓緊他,似乎是覺得痛苦。
曲長意腦海中浮現許多雜亂的畫麵,先是覺得冷,像是被人抓著泡進了冰水裡,又覺得燥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他無法得知意識如何撕扯,隻覺得自己要窒息,隻能抓著唯一的浮木企圖求生。
遊暄不知如何是好,隻能抱緊眼前的人安撫,即便他剛剛似乎才死裡逃生,明明懼怕師尊,卻又無法無視他的痛苦。
就在曲長意逐漸平靜的時候,卻驀然睜開雙眼,抓住遊暄的肩膀詰問:“為什麼怕!”
他眼中都是血紅,看上去像是囚籠中的困獸,時而又溫柔下來,小心翼翼地捂住遊暄的眼睛說:“彆看,不要看。”
遊暄被他扣住眼睛,卻將他聲音中的顫抖聽的更加清楚。
也聽到師尊顫抖說:“暄暄,不怕,彆怕我……”
遊暄的眼睛鼻子開始酸澀。
然而沒等他回應,便被人直接切斷了意識。
曲長意瘋魔般捧著他的身體,像是抱著珍貴的寶物,神經質地碎碎念說:“彆怕,師父會帶你走……”
遊暄聽不到,也不知道曲長意轉眼就將他帶出了洛穀。
待他醒來時,天色早已經大量。
天氣寒冷,早不是洛穀中的炎熱氣息,遊暄愣了一瞬,才聽到身旁劈裡啪啦響著炭火,似乎燒到了什麼不明物質。
見他睜眼,曲長意忙湊過去,焦急地問:“少主,你怎麼樣?”
遊暄的記憶凝住,還停留在不知道多久以前的黑夜裡,聽到這稱呼才明白師尊怕是又換了性子,張口問道:“這是在哪?”
曲長意聽見他說話,才鬆口氣:“這是寒天界,少主,你已經睡了一整天。”
一整天?
遊暄眨眨眼,突然想起什麼:“那無念大師他們呢?他們還在洛穀,師尊,快將他們放出來!”
然而曲長意卻皺眉,歎氣開口:“少主,你糊塗了,那都是些迷惑心智的妖物,差點害了您的性命,我們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他說的情真意切,遊暄張了張口,一時間竟然分辨不清楚,究竟是師尊腦袋亂掉,還是自己真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