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曲長意被這脆生生的一聲師尊喊得痛快極了。

天知道他方才看到那半妖靠近遊暄的時候,幾乎氣得要砸碎了桌子。

怪哉,這小蛇妖到底會什麼魅術,隻相識一兩天便讓他心神不寧。

遊暄以為他想起了什麼,問道:“師尊想起什麼?”

卻聽曲長意說:“少亂胡扯,不準叫我師尊,先說說你自己叫什麼,跟著我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遊暄頓時委屈,老老實實報上姓名,又連忙解釋自己沒有鬼主意,隻是想讓他和自己離開而已。

曲長意卻不相信妖族的話,吃完飯就回了房間去,睡得香甜。

遊暄著急,想著這樣不是辦法,狠下心來半夜潛入曲長意房間裡,先拜了三拜,將手中的捆靈索套在他身上。

口中念念有詞:“對不起對不起,師尊不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等您的神魂治愈以後,我……啊!”

他話說了一半,卻覺得天翻地覆,周遭的事物恍惚散去,躺在床上被死死捆住的人竟成了他自己。

而他家師尊正坐在桌邊看著自己冷笑。

“都說了不要打鬼主意,小蛇妖,我雖說是個書生,卻也是學過幾年道術的,你這點修為還敢出來害人,真是膽大包天。”

遊暄被捆得結實,越掙紮就被捆得越緊,急忙解釋:“我沒有想害人。”

曲長意走到床邊來,俯下身看他:“那半妖就在不遠處,是想裡應外合共謀害我?”

遊暄可憐得緊,再多解釋曲長意都不信,眼見師尊拿了行囊出門去,頓時垂頭喪氣。

這捆靈索還是當年師尊贈他的靈器,如今將他自己捆了個結實,半點掙脫不得,遊暄歎口氣,心裡覺得累得慌。

折騰整晚,全是一場空。

然而等他正想喚咒叫齊懷來幫忙時,卻發覺自己全身的靈力都被鎖住了。

遊暄心裡一緊,接著就聽到師尊的聲音說:“果然是在等那半妖。”

曲長意語氣冰冷,將遊暄嚇了一跳,接著被人從床上拉起來,劃破指尖喂了一滴血在口中。

血氣彌漫,遊暄舔了舔唇,眼裡莫名,不知道師尊是想做什麼,緊接著就感到渾身發燙,神魂躁動。

他察覺了師尊竟然使用契約妖獸的方式想與自己建立契約,然而遊暄並非妖獸,神魂排斥得厲害,偏偏曲長意的神魂強大,幾乎是鎮壓般地讓他繳械投降,暫時性的低頭認輸了。

曲長意卻糊塗著,不明白為何契約失效,隻以為是他反抗得太厲害,臉色難看道:“你這小蛇還真是倔脾氣,罷了,隻要你乖一點,我不會欺負你。”

如此說著,卻不將捆靈索全部解開,係在他左手腕骨上,另一邊係著自己。

這捆靈索本就是曲長意的東西,自然服氣聽話,牽住遊暄不得遠走,全身的靈力也被限製住。

曲長意心滿意足,心說趕考路上有條小蛇作伴也不錯,便連

夜帶小蛇離開,生怕那半妖又追上來,與小蛇私聯。

遊暄靈力封鎖,抗衡契約很快沒了力氣,最後竟然連路也走不動,倒在曲長意懷中暈死過去。

曲長意這才良心發現,將人安置好,攏緊在懷中熟睡。

他忍不住去偷看遊暄身上的痕跡,心裡急得煩悶無比,麵上還要裝無所謂,最後見小蛇身上並無異樣,隻頸上的一處微紅才放心。

又仔細想想,覺得遊暄與那半妖交談時也並不算過於親昵,或許並不是那種關係。

他思來想去,很快就不糾結。

管他呢,反正是小蛇自己撞上來,以後就要跟著他才行。

待遊暄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他渾身疲乏,又用不上力氣,整個人都懨懨地,曲長意看不過眼,買了頭驢牽著他走,並且十分擔憂遊暄這條蛇會偷偷吃掉他的驢。

遊暄麵紅耳赤的反駁:“我不吃驢。”

曲長意這才放心:“你最好是不吃,敢不聽話,我可是要打你的屁股。”

遊暄的臉就更紅,半句話也不肯與他說了。

他發現師尊的許多身份都有些流氓,在曲長意後來逼著他喂自己吃葡萄的時候就更確定了。

曲長意哪裡是個正經書生,也不是個正經道士,撚著盤中的葡萄放進他嘴裡,捏捏他臉蛋說:“這樣喂我。”

遊暄叼著葡萄,滿眼震驚。

他哪遇到過這樣的事,也不知道自家師尊還有這樣的一麵,而他不動就被戳了戳腰,曲長意不懷好意地問:“你不會?那以前是怎麼勾引人的?”

曲長意小心眼,心裡還記著那吻痕的事,存心戲耍他,看著遊暄傻呆呆咬著葡萄的樣子又覺得舍不得。

到底是有些欺負人了。

於是他想想又忍不住問:“小蛇妖,你與人好過沒?”

這話幾乎是自找苦吃,他心裡酸得要命,麵上卻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仿佛見慣了情場的風流書生。

遊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個好過是什麼意思,待想明白,下意識就想逃走,以為師尊又像先前似得糊塗。

曲長意愣住,伸手一拽就順著捆靈索將人扯回懷裡。

“隻是問你,跑什麼?”

遊暄被他抱住,心裡忐忑極了,慌忙搖頭,撥浪鼓似得。

曲長意心裡高興起來,不想將小蛇妖嚇到,便隻摸摸他的腦袋。

兩人一路到夜雨城。

到了此處,書生就變得多了起來,大多是來參加郡考,隻有先通過了郡考,才能真正到皇城去。

遊暄隻能期盼快點考完試,才能哄著師尊乖乖和自己去離島,他靈力又被封鎖,連木鳥都傳不出去,也不知道師叔那邊現狀如何。

而曲長意竟然真的靜下心來,買了許多書本反複翻看。

其中文字他竟真倒背如流,遊暄不禁又感歎,師尊若是真去科考,必然也是板上釘釘的狀元。

卻不知道,曲

長意隻是純粹喜歡讀書時被他緊盯著看的目光而已。

他極享受於遊暄的仰慕,心底早笑開了花,越看小蛇妖越覺得可愛,竟生出了種先成家後立業的想法來。

正想得出神,卻被外麵亂哄哄的聲音吵得回神,待抓到個人問清楚,才知道原來是城中那座狀元樓竟死了人。

其實這時候死人並不奇怪,所謂十年苦讀,書生心氣最高也十分脆弱,考前考後自殺的人並不少。

然而這次卻並不是自殺,而是個書生活生生被吸食成了人乾。

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是妖鬼做的惡事。

曲長意下意識看向遊暄,遊暄被他看得有點惱火:“不是我。”

這話將曲長意逗笑:“又沒說是你,你哪有這麼厲害。”

遊暄本來還點頭,轉而一想,又覺得說一個男人不厲害,似乎也並不是什麼好話。

他臉色一會兒一個變化,有趣的很,曲長意牽著他離開,走到人煙稀少的巷子裡,終於忍不住側頭親他臉頰。

遊暄不習慣被親親抱抱的親密,臉上紅的厲害,卻半個反駁的字也說不出來,隻是用眼神控訴師尊的惡行,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曲長意將他圈著抵在牆壁上問:“怎麼不說話?”

說話有用嗎!

遊暄對這樣的師尊簡直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想起他他恢複正常後的冷淡樣子,竟隱隱覺得窩火。

他脾氣的確被惹得大了幾分,竟也敢偷偷瞪曲長意了。曲長意發覺,卻覺得更有趣,湊近了逗他:“不說話我可還要親。”

遊暄才大聲說:“說了又沒有用,師尊就是想欺負我!”

很大聲,超級大聲。

他像是將連日來的氣憤都喊出來,震得曲長意一愣,可說完卻似乎更委屈了,推開他往前走,氣悶著說:“反正師尊又不記得。”

記在心裡的分明隻有他自己。

遊暄說不清自己今日為何如此煩躁,明明對於師尊,他一向沒什麼脾氣,更何況他心裡清楚,這並不是師尊的本意。

可偏偏還是忍不住覺得惱怒,人說兔子急了還要咬人,更遑論是遊暄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心疼師尊神魂受損,日夜擔憂,師尊卻總這樣捉弄自己,攪得他心煩意亂。

然而走掉幾步,遊暄卻發覺無人跟上來,轉頭沒見到師尊身影,渾身氣焰瞬間冷卻下來。

糟了,剛剛一時衝動,竟真的轉頭走了,師尊現在還糊塗著,誰知道什麼時候又忘掉了事情。

然而他轉身去找,竟然也沒找到曲長意的影子。

正要說話,卻被人捂住了嘴往後拖,拉進了角落的陰影裡。

“乖,不要出聲。”

曲長意在他耳朵邊說話,遊暄癢得抖了抖,卻躲不開,心裡奇怪師尊的舉動,便聽外麵像是有人正在挪動什麼重物般,舉步維艱,發出粗重的氣息。

仔細聽來便知道,那不是人類能發出的動靜。

遊暄不知道那是什麼,卻能清晰地感知危險,這樣的感覺很少出現,卻每一次都讓他從危險中脫身。

就連曲長意也緊繃了身體,似乎極其防備。

遊暄儘量克製呼吸,隱藏自己的存在,待那東西徹底沒了聲息,似乎走遠之後,才鬆口氣。

“那是什麼?”

遊暄下意識問道,見曲長意搖了搖頭,才想起來師尊現在什麼都記不起,隻是個會些許道術的書生。

他皺起眉,本想要聯係宗內,叫人追查此事,而後才想起自己被鎖住了靈力。

事分輕重緩急,遊暄隻能央求道:“師尊能不能解開這捆靈索,我保證會乖的。”

他抬眼看人的時候很惹人疼,像是小動物一樣懵懂天真,偏曲長意不吃這套,笑著問:“你想聯係誰,那隻半妖嗎?”

遊暄忙搖頭:“我隻是想讓宗門的人探查那東西是什麼,若是傷人也好早些處理。”

曲長意卻不說話,轉身便向前走,遊暄還未動,就被人又轉頭一把抱起,本能地伸手抱緊師尊。

這反應叫曲長意心中舒坦,警告道:“少惹事,這些與我們無關。”

遊暄心中覺得異樣,師尊並不是罔顧人命的性子,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便是失去記憶,也讓他感到無比違和。

但他看到師尊的神色並不好看,就不再追問了,盲目的信任再次占據上風,他想師尊這樣說,定是會有他的道理。

直到人多起來,遊暄才掙紮著從師尊懷中跳下來,曲長意看著城主府的方向出神,許久才緩和,轉頭說:“從現在開始,半步也不要與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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