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劉十三的事情,遊暄仍是滿眼不可置信。
“我其實還是想不通,劉十三那樣傲氣的人,向來不屑與宗派為伍,怎麼會加入了玄道,又拜了這樣的師父呢?”
說完他又搖搖頭,咬著餛飩說:“不過想想也是,旁人也想不到,師尊竟然會收我做徒弟。”
曲長意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立刻反駁道:“為什麼要這樣說,你很好,不要理會旁人的話。”
遊暄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其實我也想知道,師尊當時怎麼會收下我做徒弟。”
為什麼會收下遊暄呢?
曲長意其實也想過,明知飛升在即,他卻還是收下了遊暄,讓自己有了牽絆,放慢前進的步伐。
待他咽下最後一顆餛飩,才慢悠悠說:“如果我不收你,你就會死,但我知道,你想活下去。”
遊暄想破了頭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師尊收下我,就因為我想活下去?”
曲長意點頭,道:“前來拜師的人,總有自己的理由,或是為了變強,或是為了仇恨,或是為求名利,可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會因為拜了其他人為師而死。”
“但你不同,你沒有退路,隻是純粹地想要活著而已。我也曾瀕死過,知道那是種怎樣的恐懼,活下去,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
夜幕降臨,暖色的燭光落在曲長意的身上,像是攏著淺金色的光暈。他其實隻是回答問題,並沒有深思什麼,可說起來很奇怪,遊暄卻在這直白簡單的話中體會到溫柔。
或者換個說法,曲長意本就是個溫柔的人。
遊暄看了好一陣,見曲長意的視線投回來才閃躲,道:“對了,白日裡有件事忘記與您說,神女墓中棺材裡的字,其實我認得。”
曲長意意識到什麼:“那是摩訶族的文字?”
遊暄點頭:“如果沒有猜錯,那棺材裡被砸斷腿的應該也是摩訶族人。”
他語氣失落幾分,又忍不住說:“師尊知道千年之前,各族都是怎樣對待摩訶族人的嗎?”
曲長意抬眼看他:“我知道。”
那時的摩訶族尚且有遺留,卻被各族當做昂貴些的奴隸對待,像是珍奇異獸一般。
活人將之入藥,死掉便用之陪葬,以摩訶族人陪葬是件常見的事,就好像陪葬著牛羊或是珠寶。
總之不能算是人。
後來更是在曆史上抹除了摩訶族的存在,直到千年後的今天,就是有人跑到大街上喊摩訶二字,大家也隻會覺得是在發瘋。
這兩個字失去了固有的意義,所有壓抑的痛楚悲傷都會隨著遊暄的死去而煙消雲散。
遊暄很難說清楚這種感覺。
他常常會有種無法言說的孤獨,也正因此,他才會對半妖出身的齊懷另眼相待。
隻是遊暄並不是個容易傷感的人,饒是如此,在今天看到那具屍體的時候,仍然不可抑止的生出幾分懼怕與悲哀。
幼時他總會因此而感到恐懼,所以並不愛出門,顯得有些孤僻,後來跟在曲長意身邊,才漸漸重拾了坦蕩的勇氣,很難有人跟在曲長意身後的時候覺得害怕,所以在各種意義裡,師尊這兩個字都是遊暄力量的源泉。
今日也是一樣,在他見到那具屍體感到害怕時,轉頭看到師尊,似乎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好擔心了。
曲長意仿佛察覺到他的情緒,將手放在他頭頂,溫柔的揉了揉。
“放心,有我在。”
遊暄笑起來,點頭:“我知道,我沒有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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