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霧氣漸濃,神女墓的影子漸漸顯現,白日裡看起來輝煌的墓葬,夜晚看起來陰森恐怖,遊暄盯著那黑漆漆的墓門,總覺得像是要有邪祟從裡麵爬出。
然而什麼都沒有,直到他們從墓門經過,也沒有什麼異常發生。
直到越過神女墓,遊暄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回頭去看,後頸空落落地似乎被人注視,那種感覺並不好。
可是師尊卻似乎沒有什麼察覺,按理說如果有問題,該先發現的事師尊才對。
遊暄奇怪自己怎麼膽子變得小起來,卻是走了很久都沒看見人頭陣的影子,也全然沒了張天儀的身影。
那道士也不知急什麼,非要跑的那麼快,遊暄心裡念著,竟看到前麵霧氣裡,隱隱約約出現一塊石碑。
這石碑的樣子古怪,通體漆黑,看
著不像是普通的石頭,遊暄走上前看了看,曲長意開口道:“是磁石。”
遊暄心中的怪異再次湧起,蹲下身仔細查看。
曲長意繼續說:“神女墓在附近,這裡有磁石並不奇怪,上麵的字你可認得?”
磁石碑上麵的確刻著字畫,畫著是複雜的圖騰,說是鳥獸不像,神靈也不大相同,遊暄一時間想不到這是種什麼圖騰,隻能去看這上麵的文字。
這一看倒是讓他愣住,撫摸著石碑道:“是摩訶文。”
與人族的字體不同,摩訶族的文字是一種沒有來由,也沒有規律,卻是每個摩訶族人天生就能看懂的文字。
在旁人看來,這些隻是亂七八糟的劃痕,像是什麼瘋子的創作,然而對於遊暄來說,上麵卻清晰的記錄著古舊的往事。
可等看完這些文字,遊暄卻又迷惑了。
曲長意見他不說話,又問:“這上麵寫了什麼?”
遊暄的眼中露出困惑,那種縈繞心頭的不安感越加深刻,回答道:“這是個路標,跟著指示的方向走,就能到傳說中的蓬萊仙境。”
他深吸口氣,回頭看曲長意:“難道這裡真的有進入蓬萊的入口?”
曲長意問:“你信這世上有蓬萊嗎。”
遊暄猶豫了瞬間,最後看向曲長意,竟點了點頭。
“其實關於蓬萊這個地方,我自幼就聽過,卻不是傳說中的事情,我父親曾說過,千年前摩訶一族受儘奴役屈辱,曾有任族長便被族人合力送入了蓬萊,乞求他帶著摩訶的希望能逃過此劫。”
曲長意問:“他來了這裡?”
遊暄搖搖頭:“我不知道,後來再沒有人見過那位族長,經過那次叛逃之亂,摩訶的族人越來越少,不久後便隻剩下些殘餘,連族群之名都被抹去了。”
所以這樣的故事隻能當做傳說來聽,不能深究。
隻是這石碑叫人在意,曲長意凝實許久,道:“跟著走。”
遊暄驚訝,卻還是乖乖照做,兩人順著石碑指示的方向走,不多時就看見又一塊黑色的石碑立在地上。
這塊石碑與先前的一般無一,也是指明了方向,遊暄看過去,隱約能看到群山的影子,雖然不懂風水堪輿之術,卻也能看得出走勢極好,是塊風水寶地。
這樣的地方,按理說該是富饒無比的,然而偏偏老天似乎也並不太眷顧印城,怪事連連。
遊暄心裡感歎,便跟著石碑繼續走,許久竟看到地上散落著些巨大的石塊,而石塊上麵竟然還刻著帶有色彩的壁畫。
這就很奇怪了。
荒野裡這些壁畫碎塊散落著,隱約能看到上麵繪著神仙踏行的彩雲,這般帶有宗教色彩,顯然隻有兩個可能。一是當年修建神女墓時的遺留,一便是從山下的神女廟運過來。
可神女廟在山下的印城,就是有廢棄的石料,也不該丟到這裡來,順著穿流印城的小漣河就是,何必大費周章。
如此看來,這石料定是出自神女墓。
遊暄眼皮一跳,這壁畫上麵不知道塗了什麼顏料?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日曬雨淋之下這麼多年,竟然仍然留有豔麗的色彩,其上的紅乍一看如血般赤紅,大晚上看著怪不吉利的。
然而這也不是什麼怪事,怪就怪在,那上麵畫著的本該是彩雲,對應的應該是腿腳,可在這塊壁畫裡彩雲之上竟畫出一隻眼睛,怨毒地看著天空。
遊暄說不上來自己是如何在一隻畫著的眼睛裡看出怨毒的,可就是渾身都不自在,本已經走出了幾l步,偏偏又退了回來,用樹枝挖了塊泥塗上去。
直到將這眼睛完全遮著,那種怪異的感覺才徹底消散。
曲長意似乎笑了一聲,等遊暄回頭看又收起表情,說:“走吧。”
遊暄心裡輕快了不少,點點頭跟上去,卻忍不住回頭看,總覺得那隻眼睛刻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這地方當真是邪門,怎麼哪裡都叫人覺得詭異。
他心裡想著,回頭看到曲長意的時候又心安不少,察覺師尊的手指隨著山雨冷下來,反握住他的指尖。
這事情最好快點解決,他當真是擔憂師尊的身體。
然而這次走了許久,既沒有再看到石碑,也沒有找到人頭林。
雨滴更響亮地拍在傘麵上,遊暄抬頭看去,水滴映出黑影,仿佛下了一場黑色的雨。
寒氣刺骨,遊暄心裡的不安簡直要到達巔峰,而就在這時,他抬眼竟正前方的雜草中,顯現出巨大的石塊。
而在那石塊上,赫然畫著彩雲,以及方才見過的一模一樣的怨毒眼睛,就在那眼睛下麵,還有著殘餘的,未被雨水完全衝刷乾淨的泥土。
這個地方,分明就是他們剛剛走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