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隱秘的真相(2 / 2)

拳頭上的紅腫已經出了血,可是沒有用,他出不去。小時候他躲在櫃子裡,是弟弟去陪著爸爸看電視,是弟弟去找爸爸要兩個人的生活費。他不讓自己去,他不讓自己去。甚至有一次,爸爸帶著自己去泡澡,他主動替換了自己。

都因為自己膽小,都因為自己膽小。

“開門,開門!”陳雙不敢去想,隻能再一次砸向門,想要離開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和櫃子是自己的安全屋,真正離不開的人是自己。自己才是那個累贅,是自己拴住了弟弟的命運。外人看是自己在保護他,實際上是他一直在保護自己。

操場上,陶文昌隻剩下一件短袖,他按住了屈南:“你先彆急,這事……不一定是你分析的這樣吧?要真有這麼可怕,為什麼陳雙不告訴你?”

屈南搖搖頭,給陳雙打了兩次電話,都沒有人接。

“因為這種事,說出來的人很少。百分之八十的家庭猥褻都用暴力掩飾過去了。”震驚當中的俞雅說,“我為了這個角色做了很多資料,受到家長性暴力的孩子很少有人願意開口,有時候就連警察都問不出來,所以很難立案。這是他們從小受到的枷鎖,一旦需要麵對,他們的存在感就要崩塌了。這是連警察和心理專家都問不出來的事,如果是真的,他們不會說。更何況……男性受害者的數量不低於女性,可是願意承認的人,寥寥無幾。說比不說還要痛苦。”

“所以陸水瘋了,陳雙長大之後,變成了弟弟小時候的樣子,用弟弟保護自己的極端方式去處理問題。”陶文昌全明白了,“他們各自變成了對方小時候的樣子,變成了鏡麵人格,去承擔對方的痛苦。”

“真正離不開那個家的人,應該也是陳雙。”屈南這才想起一直被自己忽略的細節,“陸水害怕的時候會發作,他從睡眠中驚醒,應該是害怕陳智明在睡覺時候對哥哥做什麼。可是他在出租房裡是可以睡著的……真正徹夜未眠的人……”

“是陳雙!”陶文昌驚呼。

屈南點了點頭。“隻不過,咱們都以為他是擔心陸水所以才睡不著……不行,我得去找他!”

“咦,昌子,你包裡怎麼這麼多棒棒糖啊?”俞雅打開了陶文昌的運動包,裡麵滿滿當當塞了幾十根。

“什麼?”陶文昌一看,“肯定是陸水乾的,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給我的,每次見麵都要給我塞糖。”

“糖?”屈南衝過來一看,思索幾秒後又把書包放下,再一次打通了一個電話。

這一次,接電話的人是顧風。

“找我什麼事?”顧風還在遊泳館裡。

“我問你,陸水有病你知道麼?”屈南開門見山,“你們平時怎麼交流?”

“知道,他從小就有病。交流?他隻是交流障礙,可以說話。”顧風回答。

這下,屈南心裡最大的疑團被坐實,他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樣掛掉了電話,看向了陶文昌。“陸水也騙了我們。”

“啊?”陶文昌擰起眉頭。

“他沒事,他根本就沒事,他能說話!”屈南手心發麻,“他隻是交流有障礙,但是根本沒有精神病……他裝了好幾年的精神病,寧願不再開口,也要讓所有人覺得他有病。他在學校發作是假的,當著鄰居的麵發作是假的,他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連陳雙都相信了!他太聰明了……”

陶文昌更不敢相信,原來所有的人都被陸水一個人耍得團團轉。

“我早就懷疑了,隻是突然發生了很多事來不及想,我早就懷疑了!”屈南又說,“他給你糖,是希望你能替他照顧他哥哥。”

“可是……為什麼啊?”陶文昌自認為自己很聰明,但是腦袋裡還是一瞬懵,“他為什麼要讓所有人都以為他精神病了?他演這麼多年……”

話沒說完,他和屈南忽然對視。

然後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奔著主訓練場的出口跑去,留下了俞雅。俞雅雖然沒有跟上,但是心裡已經全明白了。神經病患者在世界上最大的綠燈,恐怕就是原因。

屈南上了車,說出了一個地址。怪不得陸水最近瘋狂地畫糖糖糖,他是給未來的哥哥留儲備糧。怪不得他今天去了遊泳館,他是想最後一次見那個人。他已經做足了準備,現在學校的老師同學都可以作證,他是因為精神不正常被停課的人,鄰居也可以作證,他有攻擊性,會犯病。

他不惜閉上嘴好幾年,去看病,去吃藥,隻為了演好一個病人。他比俞雅還要認真,徹底入戲,隻為了讓哥哥自由。

他隻和哥哥說話,但是在顧風麵前還是沒忍住,露出了馬腳。

自己早就該料到的,自己……屈南不敢去想後果,隻希望車快一點,再快一點,倒錯的兄弟背後是隱秘的家庭犯罪,他不能讓悲劇上演。

到了陳雙家樓下,屈南和陶文昌趁著彆人進小區跟著溜進去,跑進樓,顧不上乘坐電梯,奔向了樓梯間。

終於到了那扇門前,屈南拿出自己偷來的鑰匙,插好後一擰。

這一扇鎖住了所有黑暗的門打開了。

他和陶文昌衝了進去。

客廳當中,陸水手裡拿著水果刀,正勒著陳智明的脖子。陳智明跪在地上,眼神一片驚恐。臥室有砸門的聲音,陳雙還在裡麵喊。

“四水!”陶文昌衝上前,保持一定距離,“彆激動,彆激動……”

屈南則衝向臥室門,撥開了門栓,撲麵而來的是差點兒沒站起來的陳雙,一下倒進了他的懷抱裡。

“我弟呢!”陳雙沒想到屈南來,也沒時間去想他為什麼進了自己的家,兩步一滑地站起來,衝向了外麵。

陸水保持著站姿,但是地麵上已經有了很多血,很多很多。他麵露平靜,看著陶文昌,直到看到陳雙衝了出來,一直不敢流露情感的眼睛才慢慢複活。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