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是頂配不是菜鳥(2 / 2)

“你這就是逃避!”屈南不客氣地戳穿他,事實上,他早就想要揭開陳雙的殼子了,“你把自己縮回去根本幫不到你弟,就算你照顧好他,他高考之後呢?你隻會繼續逃避,根本不會回來複課!”

“我就是逃了,怎麼樣!我就是沒用啊,我乾什麼都不行!”陳雙哭著吼出來,不知是他聲音太大還是風太大,不遠處的橫杆上的積雪竟然掉落了,露出了裡麵原本的顏色,“我爸叫我們陪他看電視,是我弟把我關在櫃子裡,沒有生活費了,也是我弟去找我爸要,他還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開門!我不敢,我就隻敢躲起來,我應該開門的!我就應該衝出去帶他走!可是我什麼都沒做啊,就因為我什麼都沒做……”

“陳雙!”屈南搖了他兩下,“你連榮譽都不要了麼?”

“榮譽是你的,又不是我的!根本就沒有榮譽,你這樣從小順順利利長大的人怎麼明白我!”陳雙甩開胳膊往外走,“我跳不好,也沒有保護好四水,現在我就想讓他安安穩穩讀完高中……”

忽然,他的身體被屈南用力地甩回來。

陳雙從沒被人這麼用力地甩過,腳下是踩薄了的雪,一打滑,整個人坐在了雪堆裡。

“你連運動員的榮譽都不要了,你還能要什麼!”屈南也被陳雙帶著滑倒,一隻手撐在雪堆裡。

“榮譽有什麼用!能保護我弟嗎!”陳雙推了他一把,想要起身。

可是他再一次被屈南甩了回來,這一次不是被扔進雪堆裡了,而是被死死按在了雪裡。雪進入了他的口腔、耳朵、甚至是鼻腔,聞一下就是水的腥味,夾雜著底下那層潮濕的泥土味。

又是這個氣味,自己永遠逃不開,自己就像被埋在泥土裡的一棵植物。

兩秒後他又被屈南給拎了起來,在此之前,他從沒想過屈南的力氣這麼大,甩他、拎他,都像玩弄一個布娃娃。隨後他剛喘幾口氣,又一次被屈南壓入雪堆裡。

冰冷形成了麵罩,讓他發熱的頭腦開始降溫。

等到再一次被拎起來,陳雙的身體懸空了,又被狠狠地扔進雪堆裡。

這一次,屈南沒有再管他,就讓他這麼躺在了雪裡。

“你想保護你弟是不是?”屈南站在陳雙的麵前,看到的是陳雙淚流滿麵的臉和凍紅的鼻子,“你想保護你弟是不是!說話!”

陳雙沒力氣說話了,隻剩下呼吸。呼吸聲還被哽咽噎住。

“你以為你休學去照顧他,就是保護他了?”屈南身上也是雪,呼出的話全部被白氣凍上,“陸水他從小保護你,甚至裝瘋準備殺人,你以為他連自己的前途都不要了就是為了讓你休學去照顧他!”

陳雙使勁兒地喘著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他是為了讓你自由,為了讓你有你自己的生活!”屈南控製著自己的音量,臉上的雪花被體溫融化,變成了汗水,“你呢?你現在找這種借口,和小時候有什麼區彆!一直以來,你隻有一個運動員的殼子,根本沒有運動員的內核!”

“是!我是沒有,因為我就不是!我不像你那麼完美,我不懂你說的那些!”陳雙還是哭出了聲,嘶啞地吼,“我沒有你懂得多,從小就被人欺負,你又不能理解我!他們說我臉上有胎記,他們說我是疤瘌臉!他們提起我的名字隻會想起我是一個沒用的人!”

“沒有人那麼完美!全世界不是隻有你一個人無奈!”屈南終於爆.發了,也朝著他吼。

陳雙被他的吼聲嚇傻,儘量不讓自己哭得太大聲。

“他們罵你,是因為你不敢承認自己不在乎,如果你一直逃避,那你永遠都是疤瘌臉,他們提起你的名字,隻會想起你臉上的胎記!”屈南指著跳高架,“但是現在你已經有了更好的機會,更好的平台,你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可以變強大,重新保護好你弟!如果你不想讓彆人想起陳雙這兩個字隻想起胎記,那就去爭取你自己的榮耀,去比賽,去拚成績!”

陳雙的肩膀還在抽,壓抑著哭。

“等你變成了冠軍,你就是金牌得主,那些人再想起你的名字,隻會記得你站上過領獎台!”屈南放下了手,“變厲害不是染個頭發那麼簡單,你不敢說話,就讓金牌替你說話!現在你告訴我,你想乾什麼!”

陳雙眨著眼睛,每一次眨動都有淚水湧出來。“我想……我想照顧我弟。”

“大聲點。”屈南說。

“我想照顧我弟!”陳雙終於沒再控製自己的聲音,“我想保護他,讓他變回小時候那樣!”

“還有呢?”屈南再問。

“我想變成很厲害的人!我想那些人都不嘲笑我!我想讓他們都覺得我不好欺負!”陳雙吼得喉嚨疼,眼睛裡又飄進雪花,他看不清,但又看清了。

“繼續說。”屈南朝他走近一步。

“我、我……”陳雙哭著喊出來,“我想跳高,我想當運動員,我想站上領獎台,我想戴一次金牌!我不想再讓彆人欺負我們,我要變成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我要去比賽,我要去拿金牌,我要讓我弟知道他哥哥已經變成一個厲害的人了,我要讓他們都知道陳雙不是疤瘌臉!我要拿金牌!”

“很好。”屈南朝他伸出一隻手,“我們的訓練還沒結束,你不許退出。”

陳雙慢慢地握住了屈南那隻手,卻沒有被拉起來,而是拉著他的手嚎啕大哭。

屈南聽著他撕心裂肺的哭聲,也沒有勸他,而是等著他哭完,拉他起來,擦乾他哭紅的鼻子,帶他回家去找媽媽。

王靈芝見到兒子這樣,愣了好一會兒,但是也什麼都沒說。她知道,兒子一定是躲到外麵哭去了。

隻是陸水不淡定,一直繞著哥哥轉來轉去,時不時看看陳雙的眼睛,時不時冷冰冰地瞪著屈南。

屈南也隻好無奈地聳聳肩,用動作告訴他,真的不是自己把陳雙惹哭,否則他真怕陸水記仇,改天再把自己給捅了。

等到下午,在王靈芝的勸慰下,陳雙和陸水回到屋裡去補覺。屈南這才離開,他還有一堆學生會的事要處理,還要準備期末考試和隊測。

晚上他給陳雙打了個電話,岔開話題聊了聊彆的。等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屈南換好裝備,來到室內館準備迎接今年的最後一次隊測。

陶文昌來得更早,先往屈南背後看了看。“我徒弟呢?”

“我已經替他請假了。”屈南說,“估計現在在睡覺。”

“也是,先好好休息一陣吧。”陶文昌說,結果一轉頭就愣住了。

屈南看他愣住,也跟著往後轉。

陳雙拎著運動包站在室內館的門口,藍色的短款羽絨服大敞,裡麵是短袖和短褲,露著兩條頂配彈跳力的腿。

短袖的左胸口上,是用圓珠筆寫出來的名字,S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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