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1 / 2)

最後還是很晚回的家。

剛被抱下馬, 陶枝就一溜煙跑得飛快, 發尖在夜色中一旋, 抓都抓不住。

程漆收回手, 看她倉皇背影,笑罵:“個慫包。”

但今日逼了她一把, 又放肆親了她一通,程漆心情頗好, 決定先放她一馬。

“得, 爺就再給你點時間……”說完, 低聲加上句, “最後一點。”

他關門時故意動作很慢,門軸轉動發出的“吱呀”聲在夜色中清晰可聞, 像磨在人的心尖兒上。

陶枝背靠在門板上, 吊著一口氣等那聲音過去,好半天才緩緩吐出來。

氣喘勻了,可心跳還快著, 咚咚咚在胸口敲擊著。

月光下程漆帶笑的臉始終在眼前晃悠, 陶枝不由地捂住臉。她覺得自己隱約碰到了程漆心裡的東西, 被燙得有些怕, 可又知道那是多好多珍貴的東西, 一麵向往,一麵惶恐。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陶枝就睜開了眼睛。她沒睡好,夢裡亂七八糟的, 醒過來便覺得疲累。一想到昨晚程漆的樣子,她心裡就發虛,不敢麵對,隻想逃跑。

於是她動作極輕地梳洗收拾,然後墊著腳尖往門口走,輕輕扶上門把手,一寸寸往外推。

院裡沒人,隻有阿婆在小廚房收拾瓢盆的聲響。早上太冷,陶枝嗬著白氣,一點點把頭探出去,抿抿唇,想著偷偷和阿婆打個招呼就去香居。

半個身子剛出來,忽然聽得一聲輕笑:“偷偷摸摸乾什麼呢?”

陶枝嚇得一機靈,猛地回頭,就見程漆抱著胳膊站在屋簷底下,不知道看了她多久。陶枝簡直沒臉見人,急急忙忙地和上門,程漆卻三兩步走過來,一把按住。

然後低下頭,笑著:“哪兒來的小毛賊,想偷什麼?”

“要不要偷個我?”

陶枝臉通紅,推開他跑進小廚房。吃飯時也微低著頭,話很少,喝完粥就說先去店裡。程漆知道她在害羞,手支著太陽穴,好整以暇問她:“要我送你嗎?”

陶枝飛快答一句“不用”,裹上襖子出了門。

阿婆伸著脖子看了好幾眼,見她匆匆合上院門,才用筷子敲敲程漆:“阿枝怎麼啦?”

程漆心情不錯,唇角微勾:“沒怎麼。”

阿婆壓低聲音:“阿枝臉皮兒薄,你也不能太逼她……”

程漆眉一揚,看她一眼,沒說話。

“怎麼,還當我老婆子看不出來呢?”阿婆笑著在他肩膀上甩一巴掌,臉上樂嗬,“阿婆眼睛好使著呢。”

程漆神色也軟下來,垂眸:“沒,想等著她那邊定了再告訴您。”

程實發現從剛才開始他就聽不懂飯桌上的對話了,咬著勺左看看右看看,困惑問:“確定什麼?”

然而大人們都不理他。

阿婆琢磨一下,問:“那阿枝怎麼說?”

“她不說,就知道躲,”程漆哼笑一聲,“……這可由不得她拖。”

阿婆就笑了,滿意地點點頭,“我還怕你端著,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程實滿臉疑問,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自己不知情,有點著急:“說啥呢?到底什麼事啊!”

天色大亮了,初冬暖暖的晨光從院裡照進堂屋。阿婆笑眯眯地捏捏他臉蛋。

“好事。”

程漆吃完飯,幫著收拾了桌子,然後才走出小院。

剛走幾步,他忽然一頓。

片刻後他才緩緩轉過身,果然,巷子另一頭,站著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程漆一早上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臉色冰冷如結了冰霜,打量著對麵的人。

蘇酒卻是笑著的,揮著手往前走了幾步,口氣溫和:“好久不見了,七哥。”

他剛走出三步,驀地一頓,鞋頭前的地麵上憑空出現一條黑線,騰著不祥的黑氣,他甚至沒看清程漆是怎麼出手的。

蘇酒揚揚眉,從善如流地收回腳,站在那條線以外,笑道:“七哥功力越發精進了。”

程漆半闔著眼,神情冷淡:“滾。”

蘇酒一攤手:“彆這麼冷淡嘛,我隻是來看看阿婆,看看你的新弟弟……”

程漆神色更冷,順著袖口滑出一把匕首:“你配嗎?”

“順便……”蘇酒沒有被他震懾,不慌不忙地補上一句,“看看你養在家裡的姑娘。”

他這話音一落,幾乎是瞬間,程漆已經到他跟前,淬毒的刀刃破空而來,鏘地對上蘇酒擋上來的短劍。

儘管早有準備,在這樣無法用眼神捕捉的速度之下,他還是感到了一絲吃力。

“蘇酒,”程漆一寸寸壓下他的劍,匕首的冷刃遞向他喉嚨,“你是想死嗎?”

蘇酒的手腕像斷了一樣劇痛,知道不敵,便笑一聲抽身後退幾丈站定,揉一揉腕子:“七哥,看你這態度,那姑娘得是個可心的妙人啊。”

程漆眼中騰起暴虐的深黑色,手腕一翻,匕首如箭一般飛擲出去。蘇酒立刻閃躲,卻仍被刀刃劃傷了肩頭,傷口頓時泛起了紫黑色。

他身形一晃,討喜的笑容不見了,臉上神色變得譏諷古怪:“程漆,是不是太平日子過久了,你就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程漆一臉淡漠,隔空點點他:“我是不是人,跟你沒半點關係。”

“我就是個鳥,今天也能弄死你。”

蘇酒麵色幾變,肩上傷口越來越疼,很快冷汗濕透了整個後背。他嘲諷一笑:“北樓樓主獨步天下,我等小人物自然難以抗衡。那就請七哥好自為之了。”

說完,他捂著肩頭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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