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趕上(1 / 2)

封千行帶著路祈一路從天台往下走, 直到腳踩在泥土上, 他心裡一直懸著的那塊石頭才落下來。

天知道他多害怕, 這麼熱的天硬生生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來遲了一秒鐘……封千行禁不住戰栗了一下, 強迫自己中斷了想象,握了握路祈的手, 也是同樣的冰冷, 慢慢地才開始回暖。

路祈也有點恍然,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同樣的太陽,剛才在天台上隻覺得**辣的, 現在反倒暖洋洋的十分溫暖。

倆人一通從老校區回到了新校區, 走著走著,路祈問封千行:“我可以去一下高三樓嗎?”

封千行:“嗯?可以啊,不過去哪裡做什麼?”

路祈沉默了一下, 才低聲道:“……去告彆。”

再次回到了高三樓四樓, 四樓都是文科班, 路祈來到文複一班的門口, 站在後門小窗邊,默默的注視著講台上的戚馥芳。

媽媽,我已經看開了,就算你不記得我了,所有人都不記得我了, 我也要好好活下去,不僅是對原來的路祈身體的負責,更是要為了我自己——重活一遍,我有了全新的人生軌跡和人生際遇,我要按我自己的想法來,好好的,活一遍原來遙不可及的生活。

媽媽,你也要好好的,我會一直守護你的。

默默的許願完,路祈歎了口氣,正要轉身離去,教室裡一直低頭看教案的戚馥芳忽然心有所感般抬起頭來,朝後門小窗看了過去,視線甫一交彙,路祈心裡就“咯噔”了一聲,拉著封千行慌忙要離開,教室前門打開了,戚馥芳匆匆走了過來,她高聲道:“請等一下。”

路祈的背影猛地站住了,伸手捂住了臉,心臟惶惶不安的跳動起來——戚馥芳會不會把他當成什麼死纏爛打的變態?

封千行敏銳的感覺到了路祈的緊張,用力的握了握路祈的手,示意沒關係,他在這裡,然後從口袋裡取出備用的口罩,給路祈戴上了。

戚馥芳走到距離路祈三四步的地方站住,她道:“你身體好點了嗎?”

有了口罩的遮擋,路祈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麵對媽媽,勉強笑了一下:“嗯,好多啦,謝謝您的照顧。”

“沒事了就行,”戚馥芳點點頭,又擔憂道,“你也彆嫌我多管閒事啊,得學會照顧自己啊,現在的小年輕總是不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可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又有什麼好處呢?”

一股酸意直衝上喉嚨,路祈半天才擠出來一個音節:“……好。”

戚馥芳微笑:“沒什麼事了,這是你的朋友嗎?你們要走了嗎?”

封千行也戴著口罩,他和戚馥芳握了握手:“您好,多謝您照顧他。”

“你好你好,”戚馥芳回握,“那我就不耽誤你們時間了,慢走啊。”

“……那個,”路祈垂在身側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後才下定決心般的,鼓起勇氣,道,“我可以抱您一下嗎?”

戚馥芳訝異的看向了路祈,路祈一碰到那種眼神頓時就難過的不行,他手無足措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我、我、對不起,我這就走!對不起!”

他正要倉皇轉身,戚馥芳就走上前,給了路祈一個短促的、卻足夠溫暖的擁抱,她鬆開後拍了拍路祈的手,微笑道:“說來可能挺不可思議的,我一看到你就覺得很熟悉很親切,總覺得我們在哪裡見過,不是上一次,是在更久更久以前,可能這就叫緣分吧。”

路祈忽然眼眶一濕,連忙垂下頭,低聲道:“我也覺得一見到您就特彆親切……”

“有機會再見吧。”戚馥芳衝他揮了揮手,笑得溫柔。

路祈最後深深的看了媽媽一眼,說了一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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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走到了校門口,路祈正要找自己的車,被封千行拉去了校門口附近的飯店,他道:“你還沒吃飯吧?”

被戳中的路祈:“嗯……”

封千行蹙了蹙眉:“你真是,讓我說你什麼好,早飯午飯都不吃,就開了三個鐘頭的車來,是不是傻?”

進了包間點完單後,封千行給他倒了杯溫水,路祈喝著喝著,忽然感覺到了哪裡不對:“你是怎麼知道我來這裡的?我應該沒有告訴任何人吧?……難道我車上裝了定位?”說著說著路祈警覺起來。

封千行失笑:“你當拍諜戰片呢?怎麼可能,是我瞎猜的。”

路祈一愣:“瞎猜的?”

“嗯,”封千行也喝了一口水,“你開著車,又不想要任添知道,我覺得你恐怕是想輕生,然後又想你既然在瀾城一中尋過一回死,很可能會再次回來,所以就過來了。”

路祈懷疑道:“真的?”

“騙你乾嘛。”封千行淡定的回視,雖然這個解釋還是有點扯淡,但封千行的眼神太有說服力了,路祈莫名其妙的就信了,點了點頭:“那好吧。”

封千行抽了張紙巾,不動聲色的擦了擦自己又汗濕了的手心。

當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否則封千行不會這麼晚才出現。他一開始先去了京城附近的墓園,找了一圈發現沒有,封千行地毯式瘋狂搜索了一遍路祈可能去過的地方,期間他一直說服自己,沒事的,路祈就是想出去散散心,可是他不知為何一直心慌,好像有什麼不祥的事即將發生。

最後封千行不得已找那了個人,動用關係調出來路祈家附近的所有監控,顯示路祈上了高速,可下了高速後因為有的路段沒有設置監控,所以還是失去了路祈的行蹤。

這陣仗太大把高明珠都招來了,高明珠給了他一個奇怪的地址——那是在瀾城一中對麵小區的地址。

封千行讓人調查了這家住戶的身份,發現是一個高中老師。

又殺到瀾城一中,直接去找校長,讓他去全校搜尋,恰巧教導主任也在校長室,說今天有個男生暈倒了,正在他的辦公室休息,但是不知道是哪個班的,也沒有老師認識他。

踹開教導主任辦公室的門,路祈已經走了,封千行愣了一會後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妙的地方——上次路祈輕生的樓頂天台。他一刻也不敢鬆懈,拿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衝上了德馨樓天台,正好看到路祈一腳已經跨上了欄杆。

如果再來遲一秒,就一秒……

他不敢想。